第八章(第9/19页)

除非安慰和忘却是相等的。

白天喝酒的感觉很特别。在酒吧里,时间像停下了脚步,而外面的世界依然在忙忙碌碌。待在酒吧,你会感到永恒。当你从傍晚一直待到第二天白天才跌跌撞撞回家时,你会发现周围的人都已经开始忙着处理下午要做的事情了,新的一天已经到来。毕竟,几个世纪以来人们一直在做着同样的事情:用酒精来弥补意识上的漏洞。而今天……雷布思只喝两杯。他知道自己喝完两杯之后还可以顺利地离开,但如果留下来再喝三四杯,那就意味着他会一直喝到酒吧打烊或者连走路都会摔跤的时候。但是两杯……“二”是个可以控制的数字。数字,想到这个词时,他笑了,因为他想到了这个词的另一个意义——让人变得麻木。正如平克·弗洛伊德所唱:舒适的麻木。

添加新鲜橙汁的伏特加平日里并不是他的第一选择,但这样不会留下酒味。他可以若无其事地走回圣伦纳德警局,没人会知道他去了酒吧。这个世界似乎对他并不够宽容。当他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他想不去理会,但铃声打扰了其他人,他无奈地按下了接听按钮。

“喂?”

“让我猜猜看。”是西沃恩。

“如果你很想知道,我没有在酒吧。”一个男孩在如同强盗一样的赌博机那里狠狠地赚了一笔,机器疯狂的吐币声暗示着雷布思在说谎。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约了别人见面。”

“你觉得这个理由听起来更好吗?”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需要一个共济会成员(Mason's brain)。”

他没听清楚。“你需要《奇异恩典》[3](Amazing Grace)?”

“共济会成员,他们握手的方式很有意思,你知道的,握手时要把裤腿挽起来。”

“我帮不上忙,我还没有通过面试。”

“但你肯定认识几个吧?”

他想了想,问道:“有什么关系吗?”

于是,她告诉了他最新的线索。

“让我想想,”他说,“‘农民’警司怎么样?”

“他是共济会会员吗?”

“从他握手的方式来看应该是。”

“你认为他会介意我直接打电话给他吗?”

“恰恰相反,”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现在你会问我是否有他家的电话号码,你很走运。”说完,他拿出笔记本,把电话号码念给她听。

“谢谢你,约翰。”

“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还好。”

雷布思察觉到有点沉默,就问:“格兰特还好吧?”

“嗯,还好。”

雷布思抬眼看着屋顶的构架,说:“他现在和你在一起,是吗?”

“嗯,是的。”

“我收到了一条信息,我们等会儿再聊,别挂电话。”

“什么?”

“你知道一个名叫史蒂夫·霍利的人吗?”

“他是谁?”

“他是本地的一个新闻记者。”

“噢,是他。我想我们已经见过一两次面了。”

“他往你家打过电话?”

“别开玩笑了,我从不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别人。”

“有趣的是,他把你家的电话号码钉在了办公室的墙上。”她什么也没说,“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我想他有很多办法,我没有透露给他任何情报或者其他信息,当然,如果这就是你暗示的目的?”

“西沃恩,我唯一的暗示是:他需要被看住。他像新排出的粪便一样滑,散发着同样的气味。”

“你的描述真是让人着迷。我还有事。”

“好吧,我也一样。”雷布思挂断电话后,喝了他的第二杯酒。好吧,今天就这样吧,是时间收工了。除非电视上再上演一场比赛,他一只眼盯着电视上播放的让人厌倦的《漫长的旅途》。或许多喝一杯也无妨……然而,他的手机又响了。他咒骂着走出了酒吧,迎面突如其来的亮光使他眯起了眼睛。

“喂?”他恶声恶气地说道。

“好调皮啊!”

“你是谁?”

“史蒂夫·霍利,我们在贝弗的家里见过面的。”

“真有趣,我们刚刚还在讨论你。”

“刚刚,幸亏那天我们见过面,否则我就无法根据玛戈特的描述判断出是你了。”玛戈特是那个拿着听筒接电话的长着亚麻色秀发的接待员,作为一个不合格的同谋,她还是供出了雷布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吧,雷布思。说说关于棺材的事儿。”

“我听说你用完了。”

“它是证据吗?”

“不,我只是想起了多兹女士。”

“我敢打赌,一定发生了一些事。”

“聪明的孩子,‘一些事’指的就是警察的调查。事实上,我正忙着这件事呢,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