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异端的女王(第5/7页)

美奈子尽管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他哪些话,但对她来说,他的存在有着一种不祥的感觉,令人感到压抑。

慢慢地是该收场的时候了。美奈子以订婚为契机想要“修理”一下新美。

在她大学时代的同学中,有一位父亲经营镀金工厂的同窗好友。美奈子从这位朋友那里弄来了氰酸化合物,心想也许会有什么用处,还将氰酸化合物密封保存着。当时她只是对朋友半开玩笑地说,自己尽管活着却准备厌世时使用。

她在酒杯上涂着氰酸化合物斟上啤酒劝新美喝酒,不料新美仅一眨眼工夫就死了,死去时就连愣一愣的时间都来不及。她丝毫也没有杀了人的感觉。她干的,只是将啤酒斟在沾上白色粉末的酒杯里劝新美喝下。总之,只是劝他喝啤酒,与杀害妹妹时一样,那时妹妹乘坐在婴儿车里,她只是将婴儿车的刹车打开,然后轻轻地推一下。

她只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有趣的消遣题材。

但是,结婚是更大的消遣,所以也是迫不得已的。离开新美的房间之后,她发现自己将香水盒忘记在新美的房间里。她不知道同样的香水盒竟然会有两个,而且新美拥有其中的一个。

美奈子冒着危险返回新美的房间取回的香水盒是新美的。在美奈子劝他喝下带毒的啤酒后,新美倒在席子上压在香水盒上。美奈子对此没有注意。也许是新美扭动着倒下时,身上的香水盒落在席子上了。美奈子离开了新美的房间后,再返回来取香水盒时,在席子上看到的,就是新美的香水盒。

警察将新美良明当做是杀害持田安子的凶手进行着追捕。美奈子从新美的房间里取回的香水盒,也许正是持田安子的遗物。杀害持田安子的,果然是新美。他也许是将她的遗物错当成打火机带走的。

“11月6日的夜里,你和新美在歌舞伎大街的小道上接触时,在干什么?”

那须的声音仿佛是从隔着透明薄膜的另一边传来的。

“只是消遣啊!”

“消遣?”

“正如你们怀疑的那样,我杀害了小川朝枝。不过,只有我的招供,什么证据也没有。以后我随时都能够推翻自己的供述。”

“你为什么要杀害她?”

“因为她穿着和我同样的衣服。”

“穿着同样的衣服?”

那须毫无表情,但他的目光显得有些惊异。

“我所有的衣服,在这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她穿着我的衣服啊!我不允许她穿。在西口的旅馆里,我与她迎面走过之后,便跟踪着她。我见她走进了新宿歌舞伎大街的情侣旅馆里。我将汽车停靠在附近的路上追进旅馆里,正好看见停在四楼的电梯下来。四楼只有402室有人住。我估计她住进了402室,于是我便去了那间房间。

我一敲房门,她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门。她好像刚洗完沐浴,听到我敲门,还以为是她那等得心焦的男伴。看到是我,她颇感惊讶,我对她说,我是在她以前借宿这间房间的人,有一件东西遗忘在房间里,希望她能让我在房间里找一下。她便让我进去了。我打开衣柜取出浴衣腰带,这时她已经坐下开始看着电视,我走到她的背后,猛然用腰带勒住她的脖子。接着,我将尸体放倒在床上盖上被子。我在进出旅馆时都没有遇见过人。我回到停在路边的汽车里,刚从小道上开出来时,就与新美碰了一下。”

“倘若穿着同样衣服的人该杀,那么一旦遇见使用同样香水的人,不就更该杀了?”

“没有人使用与我同样的香水!”

3

大矢美奈子的自供,超越了那须、牛尾和笠原的理解范围。假如杀人动机是因为对方身着同样的衣服,那么对身着成品衣服或看样定制衣服的人,该怎样处置?从出生的时候起就家财万贯无所事事的人,难道真的会如此偏执,他人只屑有一件同样的东西都不能允许吗?

以前,曾有过一则伊丽莎白·泰勒和迪纳·洛洛弗里西达身着完全相同的服装在公开场合里不期而遇的轶闻。而且,她们碰巧不得不相邻而坐。两人面露微笑不断地掩饰着困惑和不悦,内心里却如坐针毡。但是,她们决不会去杀害对方。

因为倘若为那样的事去杀人,她们便会失去太多原本属于她们的东西。但是,假如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假如有人穿着一件她坚信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衣服,她们或许会希望那人连同身上的衣服一起消失。在那种时候,杀意的对象不是人,而是衣服。

一个人一旦拥有一切,便如同什么也没有一样。然而,她尽管拥有了一切,但哪怕只是一件衣服,她也不想让给别人。空气,水,都只是为了她一个人而存在着。这样的人,此刻就坐在那须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