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热海的同路人(第2/6页)

在热海相遇时,还对那位熟人能和那么漂亮的年轻姑娘私混,心里不胜羡慕,现在却是深表同情了。

“是在热海见到的吗?我可是没有印象。”妻子试探新城的反应。

“嗯,你还记得有那么一个令人不痛快的司机吗?”

“是那个不让人把钱弄得咯咯响的人吧!”佐智子的脸上蒙上了阴影,象很不愿意去想那个人。

“我一个人散步的时候,又碰上了那个司机。”

“又怎么啦?”佐智子的表情显得有些紧张。

“说是碰上,其实只是在街上看到,这个女人坐的就是他的车。”

“啊!原来是这样。”妻子好象弄明白了。

夫妻俩的谈话到此结朿。因为妻子似乎不愿意再提这件事,所以没有接着往下说。

可是,被害的女子和在热海见到的女子,两个容貌重叠在一起,深深地印在新城的脑子里。短暂时间内观察到的那个美丽的图象,通过杀人事件刊登出的照片得到了肯定。

“对了,就采用这个形象吧!”

新城点点头。他想至今尚未给那位巨匠的作品定下插图的形象,现在可以用这个女子作模特儿了。因为那位巨匠的作品写的正好是公司的上司和部下携款潜逃的事。大致内容是:一个退出领导岗位的男子,在被宣告患有癌症之后,起了一个念头,要拐走公司的钱财外出旅行,沿途把钱财散发给穷人。他部下里有个刚刚失恋的女办事员,对他表示同情,愿意和他一起私奔。在钱财花尽的时候,作者安排了一个意外的结局。

故事虽然很陈旧,但女办事员从同情逐渐发展成爱情的心理状态和潜逃途中对各地景色的描述,却写得很精彩,是值得一读的作品。作品里的女主人公形象跟热海那个女子和在厚木山林里被害的女子的重影非常吻合。

也许是预感到要被杀害吧,她半个脸上浮现出的阴影,象年轻轻的就看透了人间好似地狱,显出了无可奈何的厌倦感。这跟女主人公借与患癌男子私奔,以填补失恋的空虚的绝望心理完全吻合。

不遂意的心情总算消失了,遂意的心潮开始涌现出来。

(二)

八切亚希子显得很疲倦。今天从早上起就到处奔走收集稿件。她是文艺杂志社的编辑,她负责联系的作家尽是些难侍候的人。

今天,要从难侍候的人中去收集三部难以落实的作品。第一个是编辑部送给外号叫“人造卫星”的押木文彦。此人如果不经常催促和监督,他就会自动“停止”工作,或者脱轨。到了约稿截止的日期,他态度好时会说:“稿纸上已经长了霉。”要不就会毫不在乎地翻脸说:“还没写哩!”紧催之后,他总算开始写了,往后还得反复去催,使他没法开脱。这才好歹能拿出40页的短篇。

其次是“爱发牢骚”的中野正吉。排错一个字,即使排错一个助词,他也不髙兴。这位先生的稿件里总爱乱用“傻瓜照相机”这个字眼。总编辑说:“这是个歧视语,是不是设法把它删掉,改用别的字眼。”可是,不出所料,中野大发雷霆地说:“‘傻瓜照相机’是普通的用语,宣传机构是取消主义者,动不动就让步,所以日语不断受压。由谁来断定是歧视语呢?宪法第二十条还保障语言表达的自由嘛,究竟是哪个单位的什么人受权可以断定和限制什么是歧视语,什么是被歧视语呢?我坚决不删,也不更换。”

亚希子好歹劝他改成了“全自动照相机。”另外,还要把同一作品中出现的“聋子的座席”改成“象为耳朵听不到、眼睛看不见的人而设的座席一样,是远离舞台的观众席,换言之,就是声音达不到的不重要的位子。”把“瞎子的行径”改成“眼睛看不见的人无目的地乱摸。”这就成了对词的说明,而且前后文章不动,光改了用词,所以成了一篇奇妙的文章。对此,中野坚持说,“原样照登!”

亚希子认为中野的意见很对,表示支持。可这一来,她夹在总编辑和作者之间受气。总编辑说:“这种不象样的文章,有碍期刊的名声,不能刊登。”经过一番争执之后,最终还是按作者的原稿全文刊登了。

第三个是“超巨匠鬼金”,即鬼石金治郎。他有种种奇谈怪论:说什么5页纸的随笔跟我到纽约去取啦;负责与我联系的只限于杂志社最漂亮的美人啦;文章写不下去时,就坐“塞斯纳”飞机到空中去进行构思啦;因为面向剧场,制作了象是家属旅行纪念照片似的电影,出了大亏空啦。总之,他象是大众读物的出版新闻界一个快活的帝王一样。

这位鬼石偏爱亚希子,真是难得。为了看到亚希子,他总是把稿件一点一点地交给她。这个月决定刊登鬼石100页的作品,这当然是本月号的惊人之作。如果没有亚希子,他是决不会给她们出版社的杂志写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