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竞争

1

第二天早晨,雨村和久美子隔着饭桌相对而坐,象有什么东西刺眼似的,他眨巴着眼睛说:“昨天晚上好象醉得很厉害呀!”

“想必喝得很惬意啦!”

“我说了什么醉话了吗?”

“你一点没记住?”

“我求福田把我送到家,这我知道,可以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是嘛,于是就万事大吉天下太平喽!”久美子满嘴挖苦地说。

“亲爱的,那准是看到了你,就一切放心了。”

“哼!就是说得再好听,也没人相信。连回家来都不记得,如果没人送,那就一定要躺在什么地方过夜的。”

“既然能回到自己家,就是到别人家去头脑也不会不清醒。”

冬子是谁呢?久美子把已经涌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她觉得,这时即使问他,也不会说真话,肯定要支吾搪塞蒙混过去的。再则,盘问丈夫的醉话,会使他以为自己一整夜妒火未消,她不愿意这样做。

久美子虽然没有追问下去,可雨村还在担心自己是否说了什么惹妻子疑心的话。看来他害怕酒后失言,被人窥破锁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这是忌讳妻子知道的事吗?假如是,那么那个叫作冬子的女人的名字不就不是醉话,而是藏在他心底的秘密了吗?久美子在想。

“怎么啦?为什么一下子没话了?”雨村心虚地瞧了瞧久美子的神色。然后故作镇静地做出一副同往常一样地关心妻子的和蔼表情说:“做为昨晚的补偿,今晚早点回来!”

“用不着勉强,你现在工作不是非常忙吗?”

“那种研究,怎么干都行啊!”

这是同过去截然不词的自暴自弃的口吻。他不仅这样说,而且霎时间脸上掠过了沮丧绝望的神情。

“咦,你是怎么啦?从昨晚开始,不知你为什么变了!”

久美子头一次遇到雨村这样,脸一下沉下来,忧心忡忡地锁起眉头。她到现在还没问他昨夜为什么喝酒,,并没听他说昨晚有宴会,而雨村过去又从来不独自去喝酒。久美子心想,莫非是在单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啦?

久美子觉得自己是个“幸福夫人”,一直沉浸在幸福之中。可从此刻起,她感到了不祥之兆,自己的幸福好象行将破灭一般。‘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儿疲倦。”

雨村后悔不该使妻子感到不安,他随即恢复了和蔼安详的常态,轻轻地吻了一下妻子。这是为今夜的合欢送上的信号。

雨村运用完全不同常规的方法进行浓缩铀的实验,不久就取得了成功。

从此以后,他酗酒晚归的事,明显地多起来了。

“我近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害怕!”一天,久美子怯生生战兢兢地对雨村说。

“害怕!为什么?”

“总象谁在瞪着眼睛盯着我似的。”

“哪有这种事,那么说,是被一个在什么地方一见锺情的痴情汉偷偷地看着吧!”雨村打趣地笑着说,便躺下身去。

“哪是那种眼神呀!是一种冷酷刺人的目光,从什么地方死盯盯地偷看着,盯得人浑身疼痛。”

“这纯粹是胡思乱想!”

“你不相信,可我确有感觉,叫人奇怪的是,你在家的时候比我一个人在家的感受更明显。”

“那么说,是谁在窥视着我们的家庭吗?”

“是的呀!你没感觉到吗?”

“没有特殊的感觉……。”刚要这样说,突然雨村的神经紧张起来。从妻子的这番话中,他好象猜想到了什么。

“你也感到了有这种苗头吧?”久美子敏感地注意到丈夫的表情,随着问了一句。

“不,没什么特殊感觉呀!”雨村慌慌张张地遮掩说。

“扯谎!你脸的颜色都变了!你一定感觉到了什么,你说,为什么非得偷盯着我们不行呢?快告诉我,这样下去实在叫人难受。”

“真的什么也没感觉到。那是你的精神作用!就算真有那么个人,有我和你在一块儿,还有什么可怕的呢?照你的说法,也许是有人嫉妒我们的感情太好。”

雨村拥抱了久美子,可她却感到自己似乎在躲闪着丈夫。

经妻子这么一说,雨村明白了几天来为什么象是凶煞附体似地不安神,总觉得自己好象莫名其妙地置身于五里雾中。这种恍惚不宁的感觉,一定是被谁的视线死盯着不放才引起的。哪里想到,旁人会在监视自己呢。

雨村想,还是女人敏感,但他觉得被监视的不是久美子,而是自己。久美子说,她和自己在一起时有人监视得更凶,看来她的感觉是完全可靠的。

如果这是事实,那么究竟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在监视着我们呢?闷在葫芦里更叫人受不了,现在还没感到那视线的恶意,这点还算稍感宽慰,当然也看不出善意。那眼睛就象镜头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