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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指了指窗外。远处能看见稀疏的灯火,可几乎都被农田和杂树林的黑影挡住了。

“不过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才查出你就是犯人。最大的突破口就是,伊东先生为什么要去世田谷的郊区?当时我们还不知道筒井屋的店主就是门田书记生,自然不知道是谁跟他一起去的,但我刚才已经说了,伊东先生曾经告诉过我们,门田书记生就在东京,所以我们猜测也许是门田陪他去的,可我们完全不知道门田身在何处……我们也派人去你老家佐贺查了查,发现你辞去外务省的工作之后,在老家赋闲了一段时间,然后去了东京,之后就盛传你病死了。这大概是村尾芳生散布的谣言吧!和抹消国籍窜逃外国的野上显一郎的做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我们考虑了各种条件,发现他只去找了村尾和泷这两个人。我们越想越觉得可疑,就怀疑起了你的旅馆。不幸的是,我们手上没有门田书记生的照片,所以直到最后关头,我们才发现筒井屋的店主就是门田。”

“在京都的酒店开枪打伤村尾先生的就是你们?”

“没错。”

“哦?那你们为什么要打伤他?”

“这还用得着我说吗?我们确信泷和村尾一定知情,可是泷逃到蓼科去了,之后行踪不明。他怕我们怕得要死。而村尾就在我们面前露过一次面,之后便藏进了外务省这个大组织里。我们必须要让他招才行。而我们能使用的方法,就只有威吓了,而且这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我们的线人在他入住前一天掌握到了他会用化名登记的情报。要是我们真有心杀他,他的脑袋早就开花了。可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置他于死地,只要吓唬吓唬他就行了。”

“一切果然如我所料。”

“是吧?你什么都明白。那你能不能顺便告诉我野上在哪儿啊?”

“不可能。”门田书记生淡然答道,“你们也知道野上先生和我关系不一般。你们猜得很对,野上先生称病从瑞士进入了同盟国的谍报机构,但那是为了尽早把日本国民从不幸的战争中解救出来……日本的败局再明显不过了。硬是坚持战争,将国民的生活进一步推向困苦的深渊的,正是伊东忠介中校那样的陆军强硬派!”

“那就是说,你真是野上叛逃的共犯?”

“就算是吧。我和野上先生持有相同的意见。我们暗中和在外武官里的海军派取得了联系。政府内部的高官中,也有你们口中的‘叛徒’,而海军派就帮助我们用暗号和他们通了气。当然,光凭野上先生一个人是没办法逃到同盟国去的。”

突然,晃眼的亮光从窗外射了进来。

一辆车在后方停了下来,随即关闭了车灯。

车门打开,传来脚步声。不可思议的是,门田源一郎两旁的人竟对此毫无戒备。

“辛苦了。”车外的男子说道。他提起手电筒,炫目的光亮照在门田脸上。

“谈完了吗?”新来的男子问道。

“差不多了。”门田旁边那个一直在说话的男子回答道。负责制住门田双手的那名男子下了车,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新来的人。

车摇晃了一下,是车外的男子坐了进来。光线太过昏暗,门田看不见他的脸。他那粗壮的手臂抓住了门田的双手。

“老板,让您受苦了。”男子说道。

“果然是你……”

门田在黑暗中盯着对方的脸。

“其实老板您已经注意到了吧。我也不能老以打杂的荣吉示人,还是把真名告诉您吧。我是国威复权会的总务,武井承久。顺便把干部的名字都告诉您吧。我们会长叫冈野晋一,副会长是杉岛丰造。给我好好记住。不过,您的脑袋还能转多久,已经很难说了。”

“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我早知道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胆子还不小……喂!问出野上在哪儿没有?”他对同伴说。

“他还没招。”

“是么……门田啊,你可是杀人犯啊。你在这里杀死了我们的同志伊东忠介先生。我们又不能把你乖乖交给警方……”

“你们要杀我吧?”

“法律规定杀人偿命,反正你也难逃一死,我们就亲手了结你……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也不准备把野上的行踪告诉我们了吧?”

“那是自然。”

“我们也不打算骗你,即使你告诉了我们,我们也不会放过你。当然我们也不准备拷问你。我们都是绅士,想等你主动回答我们。”

门田源一郎沉默了。他没有说话,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气声,那“嘶,嘶”的声音就像是煤气管道漏气一样。

“我没什么好回答的。”

门田源一郎的声音开始发喘。

“你真的不愿意招?”武井承久问道。

“不。”半晌的沉默之后,门田如此回答道。短短七八秒的沉默,却令门田以及绑架者感到漫长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