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肥 (第3/24页)

“回去后,再让那家伙将她给卖了?她可是被卖了好几回啊。”

“否则还能如何解释?这可是你自己点出的。”

或许真是如此。不过……“真有女人傻到这种地步?”

“动了真情呀。”这下阿睦傲气十足地说道,“既然动了真情,当然是回到情郎那儿去。或许为她赎身的老头儿全被蒙在鼓里,在他们没归西前,阿睦就一直脚踏两条船呢。”

胡说八道,又市反驳道:“就算用情再深,对一个一再将自己推入火坑的家伙,哪有女人傻到痴梦不醒?这可不是一回,而是四回呢。难不成其中有什么费人疑猜的隐情,抑或这家伙是个手腕了得的骗子?”

都动情了,哪会有什么费人疑猜的隐情?阿睦说道:“动情这玩意儿,总是教人两眼昏花,鼻子失灵。来个欲擒故纵,反而更教人痴醉。来个款款柔情,便要将人给拱上天。既没什么好骗,也没什么赚头。动情就是这么回事。”

“但阿叶她……”

阿又,你怎么还参不透?阿睦伸出手来说道:“瞧你竟然傻成这副德行。债这种东西,还了就好,但若是心甘情愿的供养,可就永不嫌多了。倘若仇恨能杀死他人,痴情便要害死自己。见情郎开心喜欢,自然是欢天喜地;见情郎嫌弃自己,只怕要供得更凶。”

“原来这无关对方是否还之以情,不管对自己是讨厌还是喜欢,供养起来都是心甘情愿?那么无论是被人抛弃,还是被推入火坑,依然甘愿回头,也是不足为奇……”女人心果真如此不可理喻?又市问道。

男女不都是一个样?阿睦回答。“为阿叶赎身的老头儿们不也是如此?无论是为此散尽家财,还是将家产拱手让人,就连色欲熏心的老头儿都舍得斥巨资为意中人赎身,哪还有什么老幼贵贱之分?男女之情本就不可理喻,哪有什么成规好墨守的?如何?要不要让我供养一回试试?”阿睦将手叠到又市的掌心上说道。

冰柔的触感,又市嫌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又市骂道。

哎呀,瞧你这小伙子,连个玩笑也开不起,阿睦鼓着腮帮子说道:“看来,你就是忘不了阿叶,不过是嫉妒她的意中人罢了。”

你连这也没听说?长耳仲藏停下原本忙个不停的手,回过头来说道。

他这相貌果然独特。身躯大脑袋小,小小的脸上长着一张大嘴,嘴里生得一口巨齿。眼鼻几乎小得看不见,一对耳朵却异样地长。就是这对耳朵,为他换来了长耳这诨名。虽然剃光了头发,但他既非僧侣,亦非大夫。表面上看,仲藏靠经营玩具铺营生。

所以大家才唤他作睡魔祭的音吉呀,仲藏再度露出一口巨齿,以粗野的嗓音说道。

“睡魔?这字眼听来还真教人犯困。”

你该不会连这也没听说过吧?仲藏问道,转过身来盘腿而坐。

“谁听说过?可是指那生在臀上的脓包?”

“那是痈肿。这睡魔祭,就是奥州一带的七夕祭,是一种众人拉着由巨大的绘灯笼做成的彩车游行的祭典。”

“可是像放精灵船那种玩意儿?”

比那小东西有看头多了,长耳一脸不耐地说道:“不都说是彩车了?用的家伙可大得吓人呢。”

“难不成是像祇园祭那种?”

也没那么悠哉,仲藏依然不耐烦地说道,并使劲伸了个懒腰。看来手头上的差事教他专注过了头。“算是个陆奥那穷乡僻壤之地的村夫俗子所办的乡下祭典吧。众人使劲敲锣,卖力跳舞,规模算得上宏伟,保证投江户人所好。”

这种事情谁听说过?又市不服输地说道。虽想就座,却找不着一块可坐之处,只因一个难以形容的怪东西铺满了整个房间。而且,这东西还散发着一股漫天臭气。

“管它有多宏伟,这东西与我何干?”臭气熏得他直想掩鼻。

“这东西真有这么臭?”

“都要熏死人了,你难道没闻到?”

看来我这鼻子老早就被熏坏了,仲藏笑道。

“即使没被熏坏,你这张脸也看不出上头有鼻子。话说回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只蛤蟆呀,仲藏回答道。

“蛤蟆?”

“就是儿雷也所召唤的蛤蟆。不过,只有皮罢了。”

“只有皮?”这怎么看都不像蛤蟆的皮。都铺满整个八叠大的房间了,实在是过于庞大。倘若这真是蛤蟆皮,这只蛤蟆可就要比牛大了。反正仲藏不过是在吹牛,又市也没多加理睬,只顾着回归正题:“喂,长耳的,我想打听的既不是蛤蟆,也不是祭典,而是那男人的事。那乡下祭典规模有多宏伟,我可没半点兴趣。”

“你感不感兴趣与我何干?总之,正因那祭典规模宏伟,才邀了我长耳大人出马。正因如此,我才得以为你设的局想到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