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光 二(第4/4页)

“乃由良公房卿。”

“由良?”惣兵卫再次失声大喊。

“我原本不想言明,就是怕你这家伙大声嚷嚷。”

“真是的。此人不就大名是鼎鼎的由良公笃之父吗?”

“由良公笃又是什么人?”

与次郎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他完全不了解任何华族和士族,对新政府的一切亦是一无所知。虽听说过太政大臣三实美或右大臣岩仓具视这些名字,但被问及左大臣是何人,就答不上来了。这并不是因为他对此类人物毫无兴趣,而是忙于应付生活,根本无暇他顾。

再者,与次郎满脑子依然是幕府时代的观念。他并非对这些阶层有多熟悉,但仍无法接受公卿与大名如今皆称华族。即便理性上接受了这事实,感觉上还是认为两者有所区别。

这由良公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与次郎问惣兵卫。

“是个儒学者。”

“儒学者?不是个公家吗?”

“是个公家又如何?儒学哪儿有分公家武士的?即便贵为天子,也得学习儒学哩。”

“是吗?”

与次郎还以为儒学是武士的学问。

“由良公笃乃前年以二十二岁的弱冠之年开办名叫孝悌塾之私塾的秀才儒者,甚至被部分人誉为林罗山再世。昌平黉出身者对此人亦是赞誉有加,据说还收有不少异国门生哩。”

“异国门生?异国人也要学儒学?据说儒学最发达的是中国与朝鲜,为何要专程到日本来学?”

是洋人呀,惣兵卫说道。

“洋人也学儒学?”

“真理本就不分东西。由良生性勤勉好学,曾积极学习洋文,据说造诣颇深。法兰西人什么的,儒学还研习得颇为认真哩。”

你可真清楚呀,剑之进说道。

“因为我有门生在他的私塾研习。”

“哈哈,原来你的门生是被抢到那儿去了?”

“谁说是被抢走的?”听见与次郎如此挖苦,惣兵卫不悦地把头一别,驳斥道,“剑道亦是为人之道。我不过是见时下的年轻人普遍修养匮乏,将门生送到那儿读点《论语》罢了。”

听他这番强辩,正马若是在场,肯定要痛骂他一顿,两人必定会吵起架来。幸好与次郎无意同这满脸胡子的莽汉争辩,仅将这番强辩当耳边风。

即便如此——

“原来这位秀才儒者的父亲是个尊王攘夷有功的华族大人呀。如此大人物,怎么会找上咱们的一等巡查矢作剑之进?”

这就是问题所在,剑之进一脸愁容地说道:“似乎是去年在报纸上读到那则关于火球事件的报道。”

“这等大人物,也会读那种荒诞无稽的小报?”

“总之就是读了。该怎么说呢,此人似乎对怪火颇感兴趣。”

“怪火?可是指鸟火?”

“正确说来,是对鸟和火感兴趣。此人年少时,似乎曾经历过与鹭鸟和妖火有关的事。但由良家代代尊崇儒学,不语怪力乱神乃其家风。故长年以来,对此事只得三缄其口。”

“现在却听到了你这妖怪巡查的名声?”

“当时,《东京日日新闻》的记者邀我进行访谈,我便以一白翁讲述的内容为基础予以答复。谁知事后,当时未有记者在场的报社却拿这则故事来开玩笑,有的报道佐以带有人脸的火球和与我酷似的巡查格斗的插图,有的将我的姓氏矢作篡改为萩,有的甚至胡乱将我的名字写成与萩正兵卫什么的。”

这下了哪儿有人认得出报道中的是谁?惣兵卫说道。

“那么,” 与次郎切回正题问道,“这位大人物问了你什么?”

剑之进闻言,立刻板起脸来,一个劲摩挲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