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光 二(第3/4页)

“或许是反射吧?”惣兵卫说道,“好比雉鸡什么的碰上日照,会发出耀眼光彩。鹭鸟那东西或许也能在漆黑夜里反射月光。”

“漆黑的夜里哪儿来的月光?”与次郎说道,“总之,我认为这应该不是灯火般的火光,或许不过是形容鸟光,或俗称鸟火,即飞行时鸟尾拖曳的火光,据说即便是停下时,看起来也像是起火燃烧似的。会不会只是这个意思?”

“那叫电气什么的,是否也会发光?”

这么一问,大伙全都回不上话了。

“正马那家伙虽然可恶,但这类舶来的知识,除他之外还真是无人能问。虽不知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那家伙一说起洋人的好,便像在自吹自擂似的说个没完。倒是——”

正马今天怎么不在?惣兵卫左右张望。其实张望本是多余,大伙一如往常聚集在与次郎租来的住处,房内狭窄得根本无须转头。

“该不会是吃坏了肚子吧?”

是我没找他来,剑之进回答道。

仓田正马这位曾留过洋的假洋鬼子,亦是此三人的狐朋狗友之一,经常前来同大伙讨论此类异事。

“为何没找他来?那家伙不是比谁都闲吗?噢,难不成你不想再听到那家伙揶揄你落伍、迷信什么的?”

“你这心情,我多少也能理解。”惣兵卫说道,“那家伙的确惹人厌。唉,认识他这么久,我也是看在武士的情面上,才同他打交道的,否则看那家伙没有半点日本男儿的风范,早就同他一刀两断了。”

没找他来,并不是为了这个,剑之进怅然若失地说道。

“那是为了什么?亏那家伙还是个幕臣之后,却从头到尾一副洋鬼子德行,而且那浑蛋还从不干活,真是荒谬至极。”

“与他不干活、或是个假洋鬼子也毫无关系。问题在于他是个旗本的次男,而且父亲还曾在幕府担任要职。”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剑之进问完便扭起嘴角。

“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理由?”同样猜不透的与次郎问道,“该不会是有什么内幕吧?”

“官宪岂能有任何内幕?身为人民的楷模,我可是凡事力求光明磊落。”

“那为何不把理由说清楚?”这下就连与次郎也沉不住气了,“别说是咱们这位使剑的老粗,你这个巡查大人说话的模样,就连我听了都禁不住想抱怨。先是鹭鸟如何如何,接下来又是信州如何如何,只懂得向大家抛出谜题,就算特地为你找来史料,你也对作者的身份百般拘泥。”

你提的哪儿是信州的故事?惣兵卫揶揄道。

“这也是无可奈何。我并非学者,不过是个贸易公司的职员,怎么可能找到完全符合的史料?但即使再不精通,我也特地找来了《里见寒话》中的这则记述。不过是认为既然信州与甲州相邻,至少算是较为接近——”

“我知道我知道。”剑之进打断与次郎这番话搪塞道,“我并无任何抱怨,对你这番心意也由衷感谢。”

“是吗?但瞧你一脸不悦,抛出个谜要我们猜,都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还频频抱怨人家身份如何、家世如何,一会儿说人不值得信任,一会儿又说故事不值得采信。现在又批评幕臣如何如何,教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你究竟想问些什么。”

“一点也没错。”惣兵卫颔首说道,“若存心隐瞒,就别来找我们商量。若要商量,就不要有任何隐瞒。若是一开始就把话说明白,大家不都省事?贸易公司或许有假可放,但我这种武士可不能如此吊儿郎当。为了帮你个忙,今天我也是特地抛下道场公务来这儿的。”

“喂,你一个门生都没有,在道场或这里,根本没任何差别吧?”

谁说我没门生?惣兵卫回嘴时虽面带不悦,但并未积极辩驳,因为与次郎所言的确是事实。惣兵卫曾向山冈铁舟习剑,是个武艺高强的豪杰,如今于猿乐町主持一个道场传授剑术。但当下并不时兴习剑,道场门可罗雀。

去年为止虽仍有寥寥数名门生,但到了今年就完全绝迹了。正马曾如是说。

众人沉默了半晌。

“其实……”剑之进沉着脸打破了沉默,低声说道,“这回是受一位宫大人所托。”

“宫、宫大人?可是指官军?”

“这位大人曾为公卿贵族。噢,如今已改称华族了。而且还是东久世卿的同辈,曾官拜国事御用挂与国事参政,是个货真价实的大人物。”

“东、东久世?”惣兵卫惊呼道,“可是那官拜侍、侍从长的东久世卿?”

“据说这位大人曾与东久世卿一同为尊王攘夷运动效力,故维新后得以从政,曾历任多项要职。如今业已自政界引退,不再过问国政。”

“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