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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子目送津崎先生远去。这时,神原辩护人已经回到座位上,正在和野田助手对话。

在中断的时间里,有人离开旁听席出了门,也有人从外面进来。进来的好像都是些学生家长。他们带领着自己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寻找座位。面对法庭内的氛围,他们似乎有些迷茫。

“审理开始。别转悠,快点坐下。”井上法官的银边眼镜反射出寒光,照耀着整个会场,“请旁听席上的各位务必保持肃静。检察官,请传唤首位证人。”

“是。”藤野凉子站起身,目光投向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的楠山老师,“楠山恭一老师,有劳了。”

旁听席又是一阵叽叽喳喳。楠山老师苦着脸,慢吞吞地站上了证人席。

就佐佐木礼子从津崎先生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对此次校内审判,楠山老师应该持强烈反对的态度。然而,今天他却担负起阻挡媒体的职责,甚至还当上了证人。

既然校内审判已经开始,学校出面拦阻媒体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派遣员工作为证人出庭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难道学校还有别的打算吗?再说,还有那个不知何时勾搭上PTA会长石川的茂木悦男,大人们的一举一动,还真不叫人省心。

在发生举报信骚动的那段时间,礼子曾去城东三中参与询问调查,和楠山老师见过几次面。那时,他总是穿着运动服,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感觉。这一点北尾老师也一样,但楠山老师在衣着上的主张,似乎不只是便于运动或穿着方便那么简单。

那么,他今天的主张又是什么?尽管没打领带,却也穿着白衬衫和笔挺的长裤。他正威风凛凛地走向证人席,佐佐木礼子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宽阔的后背。

“你是楠山恭一老师吧?”井上法官问道。

“是的。”楠山老师的嗓门一如既往地粗厚,但今天的音调似乎比往常高一些,“我在本校教社会课。这个也说一下比较好吧?”

“请你抬起右手,按在胸前。”法官一边说一边做着同样的动作:将手掌按在心脏的位置。楠山老师昂首挺胸地照做了。

“请重复我说的话。我,楠山恭一。”

“我,楠山恭一,”他毫无必要地拔高嗓门,重复道,“在此宣誓:我将凭着良知,对真实情况,也只对真实情况作出证言。”

楠山老师在下意识地耍调皮,他本人并没有注意到。

藤野凉子开口了:“您在百忙之中出庭来做我们的证人,我在此表示感谢。您请坐。”

“站着就行了。”

凉子微笑道:“请坐吧。不然,陪审员们会有心理压力的。”

“我就那么面目可憎?”楠山老师再次拔高嗓门。陪审员们没什么反应,旁听席上倒有人笑了出来。

“或许有人会有这样的感觉。”藤野检察官没跟他多纠缠。她的目光转向了法官和陪审员。“下面,我要请楠山证人就柏木遗体发现时的状况作出证言。”

“就因为要我做这个,我才来的。”楠山老师对陪审员们说。

藤野检察官抢在井上法官前面提醒他:“证人只须回答被问到的问题。”

楠山老师依然昂首挺胸。

“请问,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上午八点钟左右,您在哪里?”

“在学校正门边扫雪。”

以此为开端,藤野检察官接二连三地提出问题。最早通知楠山老师的是谁?接到通知后做了什么?当时,哪些人在教师办公室?

楠山老师也干脆利落地作出了回答。

“您在现场确认过柏木卓也的遗体吗?”

“你是说,我有没有看到遗体的脸?”

“是的。”

“看到的。”

“看到后,马上知道是谁了?”

“知道啊。知道是柏木卓也。”

“然后您又做了什么?”

“通知校长,要他打急救电话。”

“当时,边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关着的。因为有规定,上学时必须走正门。”

“您要求校长打急救电话,是希望他叫救护车来吗?”

“一般不是都这样的吗?”

“您觉得柏木或许还活着?”

证人没有马上回答,首次出现了停顿。

“我不记得当时是不是这么想的了。人的记性,不就是这样的吗?”

楠山老师的言下之意似乎在提醒藤野检察官:别忘了,我是老师,你是学生。不过检察官显然没有理会:这里只有检察官和证人!

“是谁发现了遗体?这一点您在现场就知道吗?”

“知道。他本人就在现场,面无人色地坐在地上呢。”说着,楠山老师朝辩护人席看了一眼,“是野田健一,当时在二年级一班。”

旁听席又开始叽叽喳喳了。野田健一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他在记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