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白藤花 二(第3/3页)

无可怀疑,阿缝是为了向我证明她不是那种寡情的女人,才说了这些话。

然而,我倒也觉得,如果凭阿缝的一句话就可以救代书,那也不错。于是我和阿缝详细地商议了一番,这才赶到代书家去。

除了入门处有一方小空间之外,里面是只有两个房间的小屋子。

那位代书先生一如往常,背向门口,坐在近入门的房间里,在一个裸灯泡下,让长长的影子投下来,正在工作着。

察觉到我来到,便微微垂下头,从里头捧出茶盘,那样子和往常毫无两样。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我有一点不知如何措词,不过倒也很容易地就说出来了。

「久平兄,你知不知道赤间神社里又出了人命?」

对方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阿缝说,一早就有警察过来问了她一些话,都是有关你的。」

「我这里也来过了,好像认为我涉嫌。说不定以后不能和你相见了。」

「但是,久平兄,你什么也没干的,不是吗?」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这才说是。

「那就不用说这样的话了。」

「可是庙祝一口咬定是我。」

「出事的时候,你在家吧?」

「是的。可是没有见到谁。」

「就是这个啦,如果你老兄真的清白……」

我说出了阿缝的想法。

代书先生默默地听着,最后才低下头说:

「谢谢你们。」

我真不晓得如何判断他说谢的意思,就在这时,玻璃门被推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探出了脸。

是在坡上中段的一个叶井筒的妓女户当下女,名叫阿民,我也很熟的女孩子。

阿民向我低了低可爱的头,就对代书先生说:

「代书先生,又要拜托您啦,」

生意上门,我只好告辞了,不过给代书示了一个眼色,告诉他稍后再过来。

不,我没回去。我在巷子一角等阿民出来。

这是因为我想知道人们怎样地在传告昨天的事件。

大约过了十分钟,阿民多么宝贵似地在胸口抱着一封信出来了。

「是请代书先生帮你写的吗?」

「是。上个月给家里去了一封信,一直都没有回信,有点放心不下,所以再写一次。」

阿民要到车站前的信筒去投寄,我装着偶然碰上的样子并肩而走,若无其事地探了探她的口风。原来坡上人们好像已经把代书当成凶手了。

「可是,我想一定是那儿弄错了。那个人是个最好的好人,知道我穷,每次都不收我的钱。今天也说写的是和上次一样,所以免费。其实,上次他也没收的。」

我曾经听说,阿民是从九州岛的乡下,被卖到这条花街来的。

据说,她的老爸是个酒鬼,母亲死了不久,就把才十岁的阿民卖了。这样的阿民却一点也不抱怨,照样每个月都寄些钱回去。

想到她那未脱天真的脸,不久就会涂满脂粉,花蕾般的身子也成为男人的玩物,我禁不住怜悯起来,在她的手里塞了五角银币。就在这时——

「吓死人啦,」

阿民大斗一声,抱住了我的腰杆。

这时,我和她正走在河边的小径上,垂柳受风吹袅,活像女人的一头乱发。

是,是,就在这棵柳树下发生了第一桩凶杀案,阿民必是想起了那凶案的吧,

桥边的灯光照射过来,柳叶丛里彷佛藏着一个苍白的人影,使我也禁不住悚然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