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3/5页)

“她们会把你的口袋掏空。”兰德尔无动于衷地说。

“没错。我的口袋什么时候不是空的?我们这是在扯什么呀?”

他的脸上今天头一次露出了微笑。他也许给自己设定了四次的限额。

“我没从你嘴里得到太多东西,”他说。

“我来给你讲一个我的推测吧,但你也许在这方面已经远远地领先于我了。这位马里奥特是个专门敲诈女人的家伙,因为这是格雷尔太太告诉我的。可他还有别的营生。他是这个珠宝抢劫团伙的眼线。社交界的眼线。这小子会与受害人结交,为作案创造条件。他会先结交那些他打算约出去玩的女人,和她们打得火热。就拿上周四的这桩劫案来说吧。这案子很可疑。如果不是马里奥特开的车,如果他没有把格雷尔太太带到特罗卡德罗去,如果他回家时走的不是那条经过啤酒吧的路线,劫案就根本没法实施了。”

“开车的也有可能会是司机,”兰德尔头脑清晰地说道。“可就算那样,事情也不会有多少变化。司机才不会冒着吃一脸枪子儿的风险去挡劫匪呢——一个月九十块钱不值得他这么干。但是,马里奥特一个人不能把太多的女人领进抢劫的圈套,不然人们就要开始在背后说话了。”

“这类黑局的关键就在于没人说话,”我说,“因为赃物会以低廉的价格卖还给苦主。”

兰德尔身子向后一靠,摇了摇头。“你得拿出比这像样的理论来才能引起我的兴趣。女人们什么都说。最后大家肯定都会知道:跟这个马里奥特出门是件不太靠谱的事情。”

“也许吧。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把他干掉。”

兰德尔木然地盯着我。他的勺子在空茶杯里搅着空气。我伸手过去添咖啡,可他挥手让我把咖啡壶拿开。“继续往下讲。”他说。

“他们把他用空了。他的利用价值被榨干了。的确,是时候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两句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可一个人一旦上了这条贼船,就没法下船了,而且也没有暂停时间。所以,这最后一次抢劫就成了他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次’。你瞧,就这串翡翠的价值而言,他们的要价真的很低。马里奥特和他们全都联络好了。可马里奥特还是吓坏了。到了最后一刻,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一个人去。另外他想出了一个小花招:如果他遭遇不测的话,那他身上的某件东西就会指向一个人——一个冷酷无情,但十分聪明的人,聪明得足以成为这类团伙的幕后决策者,而且此人所处的特殊地位还使得他能够方便地从富婆身上套取信息。这是个很幼稚的把戏,可它确实成功了。”

兰德尔摇了摇头。“如果是团伙作案,那他们一定会把他剥个精光的,说不定还会把尸体拖到海上,扔进海里。”

“不。他们想让这起案子的手法显得很业余。他们还想继续干这一行呢。他们说不定已经找好了下一个眼线了。”我说。

兰德尔还是摇头。“这三根香烟指向一个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男人。他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贼船。我打听过了。你怎么看他?”

他的眼神一片漠然——漠然得过分。我答道:“他在我眼里真是毒辣透了。再说了,钱这东西永远也不嫌多,你说是不?毕竟,他那精神治疗的把戏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只能玩儿上一阵子。他一开始能掀起一阵风,这时候所有人都会去找他,可过一阵子,风头过去了,这生意可就惨淡了。如果他仅仅是个精神大师,不干别的,那就是这个结果。就像电影明星。给他五年时间吧。他也就能玩儿那么久。可他要是能找到些许法子利用那些信息——那些他必然会从女客户嘴里套出来的信息,那他就能赚大钱了。”

“我会对他做更彻底的调查,”兰德尔说,眼神依然那么漠然,“不过,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马里奥特。让我们继续往前倒推——好好地倒推。说说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就给我打了个电话。他从电话簿里挑中了我的名字。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他有你的名片。”

我做出吃惊的模样。“没错。这件事我给忘了。”

“暂且撇开你的坏记性不谈,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挑你的名字?”

我的目光越过手中的咖啡杯,停留在对面的兰德尔身上。我开始喜欢上他了。他那件背心后面除了衬衫,还有许多别的东西。

“所以,这才是你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我问道。

他点点头。“剩下的,你知道,都只是聊天。”他礼貌地冲我微笑,等着我开口。

我又倒了点儿咖啡。

兰德尔侧身靠了过来,目光与米色的桌面对齐。“有点儿积灰了。”他心不在焉地说,接着直起身子,直视我的眼睛。“也许我应该略微调整一下这个案子的处理方式,”他说,“比方讲,我认为你对马里奥特的直觉或许是准确的。他的保险柜里有两万三千美元现钞——我们费了好一阵工夫才找到这只保险柜的,顺便说一句。那里面还有些金额挺可观的债券和一份信托契书,契书指向一处位于西五十四街的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