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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滑稽。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根本就没有谈什么工作。我觉得她的故事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的意思是说,没有什么我能咬得住的东西。根本无处下手。当然,我猜她也一定把那故事讲给你听过了。”

“她讲了。圣莫妮卡大道上的那家啤酒馆是个贼窝。可这没有任何意义。我在那里找不到任何线索。街对面的那家旅馆也不干净。可没有一个我们想要的人。净是些小混混。”

“是她跟你说我不请自来的?”

他的目光微微一垂。“不是。”

我咧嘴一笑。“来点儿咖啡?”

“不用。”

我回到小厨房,煮上咖啡豆,等着咖啡滴进壶里。兰德尔这次跟在我后面,自己站在门道里。

“那个珠宝抢劫团伙已经在好莱坞及周边地区活跃了至少十来年了——据我所知。”他说。“这次他们干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杀了一个人。我想知道为什么。”

“嗯,如果这是一起团伙作案,而你最后能成功破案的话,那这将是自打我搬进这座小城以来首次有团伙谋杀案告破。而我至少可以说出一打这样的案子,并且给出案情。”

“你这话说得真好,马洛。”

“要是我说错了,敬请指正。”

“该死,”他没好气地说,“你没说错。记录上面有两起告破的案子,可它们其实是冤案。小混混为大老板顶缸罢了。”

“没错。来点儿咖啡?”

“如果我喝上一杯,你愿意正正经经、男人对男人地跟我谈谈,不耍嘴皮子吗?”

“我试试吧。但我不能保证我会倒出脑子里所有的想法。”

“有些想法我不听也罢。”他尖刻地说。

“你身上这套正装真不错。”

他的脸又被染红了。“这套衣服值二十七块半。”他凶巴巴地说。

“哦天啊,一个敏感的警察。”我说完又回到了炉子边上。

“闻上去不错。你是怎么煮的咖啡?”

我倒了一杯。“法式滴滤壶。粗磨咖啡。不用滤纸。”我从壁柜里拿出白糖,又从冰箱里取了奶精。我们面对面在墙角的两边坐下。

“你刚才是在说笑话吗?你说你生病了,待在医院里?”

“不是笑话。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在贝城那边。他们把我关进去了。不是牢房,而是一家私人酒毒戒除所。”

他的目光变得有点儿恍惚。“贝城,是吧?你喜欢吃苦头,是吧,马洛?”

“不是说我喜欢吃苦头。而是苦头喜欢找上我。但我以前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我挨了两记闷棍,第二记来自一名警官,或者说是一个不但看上去像警官,而且还自称是警官的人。我被人用我自己的枪殴打,被一个凶悍的印第安人掐得半死。我人事不省地被他们扔进这家戒毒医院,关在里面,有段时间还被绑住手脚。但我没法证明这当中的任何一件事情,除了我身上确实布满了数量丰富的瘀伤,而且我的左胳膊上还有许多针眼。”

他紧紧盯着桌子一角。“在贝城。”他慢吞吞地说。

“这名字就像一首歌。一首脏澡盆里的歌。”

“你在那儿做什么?”

“我没有上那儿去。那些警察把我带过了地界。我之前去谧林高地见了一个伙计。那是在洛城。”

“一个叫朱尔斯·亚姆瑟的男人,”他平静地说,“你为什么要偷那几根香烟?”

我的目光落进了杯子里。那个该死的小傻瓜。“我觉得这事情有点儿怪:他——马里奥特——带了只多余的烟盒。里面装着大麻烟。看来他们在贝城的做法是把这类东西制成俄国香烟的模样——空心烟嘴,罗曼诺夫纹章,一应俱全。”

他把手中的空杯子朝我跟前一推,我把杯子重新加满。他的目光审度着我的脸,一根线条接一根线条,一个细胞接一个细胞,就像夏洛克·福尔摩斯拿着放大镜,或是桑代克医生拿着手持透镜。

“你应该告诉我的。”他愤愤地说。他啜了一口咖啡,用一块带流苏边的东西抹了抹嘴——公寓楼总是给你这种玩意儿当做餐巾。“可那几支烟不是你偷的。那姑娘告诉我了。”

“啊——好吧,该死,”我说,“爷们儿在这个国度里再也干不成一件事了。出头的永远是女人。”

“她喜欢你,”兰德尔说,语气就像电影里某个彬彬有礼的联邦调查局探员,有一点哀伤,但男人气十足。“她家老爷子正直得就像任何一个丢掉工作的好警察。她没有理由去拿那几支烟。她喜欢你。”

“她是个好姑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不喜欢好姑娘?”他又点了一支香烟,挥手把烟雾从面前扇开。

“我喜欢圆滑闪亮的姑娘——铁石心肠,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