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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莱斯?”我问他。
“不是,”他说。“我们这儿不欢迎侦探,”他又说道,“我们不雇用侦探,也不想同为别人办事的侦探纠缠不清。”
“谢谢,”我说,“那就没事儿了。”
“嗯?”那只小嘴不快地撇了撇。
“走人吧。”我说。
“我以为你想见我。”他嗤笑道。
“你是服务生的领班?”
“正是。”
“我想请你喝一杯。我想给你一块钱。给。”我把钱递出去,“谢谢你上来。”
他收下钱放进口袋里,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他原地不动,鼻孔里缓缓袅出青烟,眯着眼,目露凶光。
“这儿我说了算。”
“你能说多少取决于你有多少分量,”我说,“所以你说不了太多。酒也喝了,钱也拿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他轻快而紧张地一耸肩,转过身去,无声无息走出了房间。
四分钟后,又传来一阵敲门声,非常轻。那个高个服务生咧嘴笑着进来了。我从他身边走开,坐回床上。
“我想,你不喜欢莱斯吧?”
“不大喜欢。他满意吗?”
“我想是的。你知道领班都是什么样的。非得分一杯羹才罢休。也许你可以叫我莱斯,马洛先生。”
“所以是你经手她离店的。”
“不,都是骗人的。她从来就没办入住手续。但我记得那辆帕卡德。她给了我一美元叫我帮她停好车,在她出发去坐火车前照管她的东西。她在这儿吃的晚饭。在这镇子上,给一块钱就能让人家记住你。大家也在说呢,这车怎么停了这么久。”
“她什么模样?”
“一身衣服有黑有白,主要是白的,戴一顶巴拿马草帽,上面系着黑白相间的带子。像你说的那样,她是个漂亮的金发女人。后来她叫了辆出租车去了车站。她的包是我提上车的。包上有姓名缩写,可抱歉我记不得了。”
“我很高兴你记不得,”我说,“那是大好事。喝一杯吧。她多大年纪?”
他洗了洗另一个杯子,给自己调了一小杯。
“这年头,女人的岁数可太难看出来了,”他说,“我想她大概三十,可能超过一点也可能不到一点。”
我从外套里掏出克丽斯特尔和莱弗瑞在海滩上的照片,递给他。
他定定地看了看相片,又把它从眼前拿开,闭上了眼。
“你不用上法庭作证。”我说。
他点点头。“我也不想去。这些金发小女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换一换衣服、光线或者化妆,就全一样或者说全不一样了。”他迟疑片刻,盯着照片。
“你在想什么?”我问道。
“在想照片里的男人。他到底来没来过呢?”
“继续。”我说。
“我想这男的在大厅里同她说过话,还一起吃饭了。是个人高马大的英俊家伙,身材好得像敏捷的轻重量级拳击手。他俩一块儿上的出租车。”
“你确定?”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钱。
“行,什么价你才肯说?”我不耐烦地问。
他僵住了,放下照片,拿出口袋里的那两张钞票扔在床上。
“谢谢你的酒,”他说,“你去死吧。”他向门口走去。
“噢坐下吧,别一碰就跳!”我大吼。
他坐下,怔怔地看着我。
“别他妈一股子南方人脾气,”我说,“我跟酒店服务生打了多年交道了。要是碰上个不耍花招的,当然好。但你不能指望我非要指望碰上个不耍花招的。”
他慢慢咧开嘴笑了,轻快地点点头。他重新拿起照片,从照片上方朝我看过来。
“这男的照片拍得好,”他说,“比那位夫人清楚多了。但还有另一件事也让我记住了他。我有印象那位夫人不太乐意他在大厅里明目张胆走近她身边。”
我想了想,最后觉得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也许迟到了,或者早前哪次约会他没来。我说道:
“总有理由的。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戴了什么首饰?戒指、耳坠,随便什么显眼或者贵重的东西?”
他没注意到,他说。
“她头发是长是短,是直发是波浪还是拳曲,天生的金发还是漂白的?”
他大笑。“嗬,这最后一点你看不出来,马洛先生。就算是天生金发她们也想让颜色更浅些。至于其他的,我记得头发相当长,是时兴的款式,发梢微微往里弯,笔直笔直的。但我有可能记错,”他又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她把头发向后扎起来了。啥也看不清。”
“这就对了,”我说,“我问你那些只是要确定你没有观察过度。看到太多细节的人就跟什么也没看到的人一样,都是不可靠的目击者。差不多总有一半是编造的。目前看来,你没有纰漏。非常感谢。”
我把那两块钱还给他,还加了五美元当添头。他谢过我,喝完酒,轻声走了。我喝完我那杯,又洗了把身子,决定与其睡在这狗窝里还不如开车回家。我穿好衬衣和外套,拎包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