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痛苦屋(第4/5页)

“有两根毛。”她说,“在左手手套里,都是指节上的。还有,垃圾场是在卡利哈根区,不是在亚纳布。但的确是四年刑期,没错。”

哈利惊讶地望了她一眼:“这件案子不是在你来以前发生的吗?”

她耸耸肩,按下遥控器上的播放键:“只要看报告就会知道。”

“嗯。”哈利打量着她的侧脸,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进椅子,“看看这一卷会不会留下几根指节毛吧。”

贝雅特关灯时,放映机发出怪声,接着亮起蓝色的导入画面。另一段影片在哈利脑海中展开:影片很短,只有几秒钟,画面沐浴在蓝色的闪光中,地点是阿克尔港一家已经废弃的夜店“水滨”。他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她有一双微笑的棕色眼眸,正在音乐声中对他大喊。音乐是乡村朋克。“Green on Red”和“Jason and the Scorchers”乐队。他在占边威士忌里倒进可乐,一点也不在乎她叫什么名字。但第二天晚上,他就知道了。他们躺在一张以无头马雕像装饰的床上,松绳解缆,展开这趟处女航。哈利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时,感到腹中传来一阵暖意。

另一段影片开始了。

老人步履艰难地往柜台走去,画面是另一台摄像机每隔五秒拍下来的。

“TV2的桑克森。”贝雅特说。

“不,是舒尔茨。”哈利说。

“我是指影片编辑。”她说,“看起来是TV2桑克森的手笔,因为有几个十分之一秒不见了……”

“不见了?你怎么看得出……”

“从几件事就能看出来。注意看背景,可以看出影像变换时,外面马路上那辆红色马自达同时位于两台摄像机的中央。物体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两个地方。”

“你是说,片子被人修过了?”

“不是。室内的六台摄像机和室外的一架都用同一卷带子拍摄,原来的片子里,若把一段影片切换到另一段,就只会看到闪动,因此影片必须经过编辑,才能得到较长的连贯镜头。我们偶尔没办法的时候,会请电视台的人过来。像桑克森这样的电视剪接员会调整时间码,提高录像质量,让画面更精致。我猜这是他的职业病。”

“职业病。”哈利重复了一遍。一个年轻女子会说出这么有中年味道的字眼,真是怪事。也许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年轻?灯光一变暗,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不但肢体更放松,声音也更坚定了。

劫匪进入银行,用英语大喊。声音遥远而模糊,好像是蒙在毯子里说话。

“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哈利问。

“挪威人。他说英语,免得被认出方言、口音或任何能让我们联想起之前抢劫案的特别字眼。他穿平滑的衣服,免得在逃亡车、藏身处或家里留下衣服纤维,被我们查到。”

“嗯,还有吗?”

“他衣服上的每个开口都用胶带贴住,以免留下可供追查的DNA证据,如头发或汗水。他把裤脚贴在靴子上,袖口贴在手套上,我猜他头上一定也贴了胶带,眉毛上也涂了蜡。”

“所以是专业劫匪?”

她耸耸肩:“百分之八十的银行抢劫案都是一个星期以内计划的,而且作案的都是喝醉酒或吸了毒的人。这个案子经过缜密策划,劫匪似乎很清醒。”

“你怎么知道?”

“要是我们的灯光或摄像机再好一些,就能把影像放大,看看他的瞳孔。但我们没有,所以我只能靠他的肢体行为判断。他冷静,动作都经过思考,你看不出来吗?如果他吸毒了,也不会是兴奋剂或某种安非他命。或许是洛喜普诺,这种药很受欢迎。”

“为什么?”

“抢银行是很极端的行为。你需要的不是速度,恰好相反。去年有人手持自动武器冲进索利广场的挪威银行,朝天花板和墙壁一阵扫射之后冲出来,一分钱也没抢到。那人告诉法官,他吸了大量安非他命,非得发泄一下不可。我比较喜欢用洛喜普诺的罪犯,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

哈利朝屏幕歪了歪头:“你看一号位置上丝蒂恩的肩膀。她按了警铃,录像里的声音就忽然变清晰了。为什么?”

“警铃跟录像设备相连。一旦启动,录像带就会跑得更快,好让我们有更清晰的影像和声音,足以分析劫匪的声音。这样一来,说英语也没用了。”

“真的这么可靠吗?”

“我们的声带就跟指纹一样。如果我们录下十个字,让特隆赫姆大学的声音分析师分析,就能比对出这两个声音,准确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嗯,那警铃响起以前的音质就没法恢复了吧?”

“那就没那么准确了。”

“所以他先用英语喊,发现警铃启动后,才拿丝蒂恩当传声筒。”

“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