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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我做不到的。老师,我也会像凯尼恩一样,重蹈她的覆辙。”劳斯说。

“劳斯,你不会像任何人一样,纯粹只是技巧问题,而你刚才只是一时失手,仅此而已。来,再练一次!”弗茹肯说。

劳斯再次跃起攀上头上的杠。

“错了!”弗茹肯大声说道,劳斯听后重新回到地上,神情疑惑地看着弗茹肯。

“不要在心里说:天哪,我一定办不到!而是要暗示自己:这个动作我经常做,而且轻轻松松就能做好,所以这次我也一定能做好!去做吧!”

劳斯又尝试了两次,还是没能做好。

“做得很好,劳斯,按照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你就会做好的。晚上应该有一半的吊杆会被摆放好,就像现在这样,所以你明天早上早点过来这里练习,练到熟练为止。”弗茹肯说。

“可怜的劳斯。”露西说道。这时学生们将吊杆翻转了一面,平整的一面朝上,圆的那面朝下,开始进行平衡木练习。

“是啊,确实太可惜了。”亨丽艾塔说,“她可是我们学校最杰出的学生之一。”

“杰出的?”露西觉得很是惊讶,她可不会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劳斯。

“总之,论体力,劳斯的表现最为杰出。对她来说,书面功课相对来说比较困难,不过勤能补拙,她通过努力也学得很好。她是模范好学生,也是学校的光荣和骄傲。只可惜刚才表现失误了,肯定是她太焦虑了。这样的情况在学生中时有发生,起因通常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来也真是令人费解。”

“劳斯刚刚说的‘像凯尼恩一样’是什么意思呢?凯尼恩就是迪斯特罗替代的那个学生,对吗?”露西问。

“对,没错!你真聪明,居然还记得。凯尼恩就是一个焦虑所致的典型范例。有一次,她突然认定自己无法保持平衡了。而在那之前,她的平衡性一直都好得出奇,大家也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毫无缘由地失去平衡了。她在练习动作时,一开始是身体摇晃不定,后来中途从杠上跳下来,跌坐在平衡木上,再也没能站起来。当时她就那样坐着,像个受惊的小孩一样紧紧抓着平衡木不放,坐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哭。”亨丽艾塔说道。

“她的恐惧来源于某种内心上的空虚。”露西说。

“确实如此,让凯尼恩觉得恐惧的并不是平衡木本身,不过我们还是得送她回家休养。我们都希望她经过一段长时间的休息后,能重新再回来完成训练,她以前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亨丽艾塔说。

她开心吗?露西在心里想着,开心的话还会心理崩溃?一个原本擅长平衡木的女孩变成了抓着平衡木发抖大哭的可怜泪人儿,这背后究竟有什么原因呢?

眼前的学生们正在平衡木上练习,可怜的凯尼恩之前就是因为它跌入了人生低谷。露西换上一种新的心情来看学生练习,她们两两一组翻身跃上高高的平衡木,转身分坐两侧,然后从平衡木狭窄的边缘凸起处缓缓站起身来。先慢慢抬起一条腿,绷紧的腿部肌肉在光线下清晰可见,各自的手臂做出特定的动作。她们的面孔冷静从容,专心致志,肢体不断调整着以维持平衡。平衡动作做完后,她们蹲下身来,上身挺直,放松地坐在脚踝处,随意伸手去抓平衡木,然后转身再次侧坐,身子往前翻了一个跟头,最后着地。

没人出错也没人失手,整个过程堪称完美,连弗茹肯都觉得找不出任何破绽。露西突然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屏着呼吸,她坐了回去,深呼吸了几下放松自己。

“她们表现得真棒。我们俩以前学校的平衡木比这个矮多了,是吧?所以那时并不觉得多刺激。”露西说。

亨丽艾塔看上去很高兴。“有时候我进来体育馆,就是专门来看平衡木练习的。好多人都喜欢看更加壮观、花样多点的项目,比如跳马这种类型的运动,不过我倒是觉得,看人们在平衡木上能精准地控制着平衡,让人觉得心满意足。”

说到跳马,那确实是相当精彩。在露西眼里,跳马器械是个令人心生畏惧的东西,她看到就觉得害怕。然而她不解地发现,学生们脸上却都是欢欣雀跃的神情,看来她们都喜欢跳马。她们喜欢把自己置身于虚无的状态,或翻转或跳跃地腾空越过跳马器械,最后平稳着地。那一刻,迄今为止所有束缚着她们的规矩似乎都消失了,她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活力,个个都喜笑颜开,像是用肢体在诠释生命的美好和内心的喜悦。露西惊奇地看到,之前在简单的单杠项目中频频失手的劳斯,在这个需要极大勇气、超强控制力和娴熟技巧的跳马项目中,却表现得神乎其神,简直完美。(亨丽艾塔说得没错,劳斯在体力项目中果然很杰出。毋庸置疑,劳斯肯定也是个优秀的竞赛选手,她对时机把握得非常之好。然而,露西还是没法用“杰出”来形容劳斯,在她看来,“杰出”应该用来形容像宝儿这样肢体发达、心理健康、精神昂扬全面发展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