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6/8页)

“哦,我知道了。那你们在牧场通知她被解雇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我不记得了。好像没有,她不是那个牧场的人——我是说她不是斯特普尔斯家的人,他们家的人都很友善。她是那里的一个工人的女儿。我只记得,我们在他们村舍外遇到了她,就顺便告诉了她被解雇的事情。”

“那她有何反应?”

“她满脸通红,看起来怒气冲冲的样子。”

“她的脸一直红到耳根,愤怒得像只雄火鸡。”夏普老太太说,“为什么问这些?”

“因为她将宣誓做证,说她在这里做工的时候,听到从你家阁楼里传出尖叫声。”

“她确实做得出来。”夏普老太太沉思着说。

“更糟的是,有证据显示,在没有任何有关贝蒂·凯恩事件的传闻之前,她就提到了尖叫声。”

这句话让大家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再一次地,罗伯特发现这栋房子是多么安静而又死气沉沉。甚至壁炉架上的法国钟表也毫无声响。窗户上的窗帘随风无声地来回摆动,如同播放无声电影一样。

“那,”最后玛丽恩说,“那就是人们所谓的出其不意吧。”

“是的,的确如此。”

“对你来说,也是出其不意的打击吧。”

“对我们,是的。”

“我不是指工作上的。”

“不是指工作?那是什么呢?”

“您面对的是,我们一直在撒谎的这一可能。”

“真是的,玛丽恩!”他不耐烦地说,甚至都没意识到这是第一次用名字而不是姓来称呼她,“我所面对的,如果有的话,也是在你们的话和萝丝·格琳朋友的话之间做出选择。”

但她似乎并没在听他讲,“我希望,”她激动地说,“哦,我多希望有一个小的、只是一个很小的能够支持我们的证据啊!她安然无事——那个小丫头片子逃脱了一切,一点事儿也没有。而我们一直坚持说‘那不是真的’,却没有任何办法证明。所有的一切都是负面的、不确凿的,一切都是无力的否认。所有的事情都联合起来支持她的谎言,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帮助证明我们的清白,一丁点儿也没有!”

“坐下,玛丽恩。”她母亲说,“发脾气也改善不了现在的局面。”

“我可以杀了那个小丫头,我可以杀了她。天哪,我可以两天折磨她一次,整整折磨她一年,然后新的一年再重新开始。一想到她对我们所做的事,我就——”

“别想那些没用的了。”罗伯特打断了她,“倒不如想想她在公开法庭名声扫地的那一天。如果有什么对凯恩小姐的伤害会远远超过她所遭受的殴打,那一定是人性中正义的某些东西。”

“你依然相信那是可能的?”玛丽恩觉得难以置信。

“是的。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如何去做,但是我确实相信我们一定会做到。”

“即使没有一点儿对我们有利的证据,一点儿都没有;而所有的证据——都在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

“没错,即便那样。”

“这仅仅是天生乐观吗,布莱尔先生。”夏普老太太问,“还是你本身对正义最终胜利的信仰,或者其他什么?”

“我不知道。我认为,真相自会证明其合法性。”

“德莱弗斯(法国炮兵军官,法国历史上著名冤案‘德莱弗斯案件’的受害者——译者注)并不这么认为吧,斯莱特也不会,还有其他那些被记入史册的冤案受害者。”她冷冷地说。

“但最后他们都得到翻案了。”

“不管怎样,坦白讲,我可不指望在狱中度过一生,坐等真相自己去证明它的合法性。”

“我认为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我是说进监狱。周一你们必须得出庭,而由于我们辩护资料不足,无疑会将你们移交巡回法院受理。(巡回法庭制度是指法院为方便群众诉讼,在辖区设置巡回地点,定期或不定期到巡回地点受理并审判案件的制度——译者注)但我们会申请保释,这就意味着在诺顿的巡回法庭审判之前,你们都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在那之前,我希望亚历克·拉姆斯登已经找到那女孩的蛛丝马迹。记住,我们甚至不必追究那个月其他的日子她在做什么,我们只需证明,她说被你们接走的那天,其实她是做了其他别的事情。只要找到故事开端一个小的突破口,那么整个故事就不攻自破。而我的目标就是把真相公之于众。”

“就像《早间话题》曝光我们那样,在公众面前戳穿她?你认为她会介意吗?”玛丽恩说,“会像我们那样介意吗?”

“已经成为报纸头条新闻的女主角,更不用说还是一个充满爱意和同情的家庭关爱呵护的重心,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露一直在撒谎、在欺骗,还是一个轻浮放荡的人,她会不会介意呢?我认为她会的。而且,有一件事,她会特别在意。她这一任性的恶作剧,就是为了赢回莱斯利·韦恩对她的关心,她在韦恩订婚之后失去的关心。只要还是那个受到虐待的女主角,她就坚信能够得到那种关心,一旦我们把事实公之于众,那她就永远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