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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准备早餐时烤了一些煎饼,马上就好了。最好就是刚出炉吃。当罗宾逊小姐回来的时候,你跟她说一声,好吗,先生?”接着,她突然意识到穿制服的人是戴着警徽的,“别告诉我你无证驾驶了,先生!”

“罗宾逊——小姐,是这个名字吗?她遇到意外了。”警长说。

“汽车出事了!噢,天哪!她开车总是很鲁莽。情况很糟糕吗?”

“不是汽车的问题。是在水里出的事。”

“噢。”她慢悠悠地说道,“太糟了。”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太糟了?”

“意外发生在水里的话,只能说明一件事。”

“没错。”警长语气肯定。

“唉,唉。”她说着,一边沉思,一边悲伤难过。紧接着,突然她的态度就变了,“那你当时在哪儿?”她厉声问道,盯着垂头丧气的帝斯德尔,就像是在看星期六晚上鱼贩子案板上的鱼那样。面对灾难的时候,她表面遵从的“上流社会的风度”便也消失不见了。她私下里总觉得帝斯德尔看上去就是“一个废物”。

警长对眼前的情况很感兴趣,但还是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这位先生当时并不在场。”

“他应该在那里的。他是紧跟着小姐离开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他了。我住在靠近马路那边的屋子。”

“你知道罗宾逊小姐别的地址吗?我敢肯定,这应该不是她的固定居所吧。”

“是的,这当然不是了。她仅仅在这里住了一个月。这屋子是欧文·休斯的。”她顿了顿,语气异常感慨,似乎是想表达这名字无比重要。“但是他在好莱坞拍电影呢。是关于一个西班牙伯爵的故事,他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他都拍过意大利伯爵和法国伯爵了,拍西班牙伯爵的话,又是一番新的经历了。休斯先生人特别好,尽管他们不断地吹捧他,他也并没有就此骄傲堕落。你不会相信的,但确实有一个女孩儿曾经来找我,给了我五镑,央求我拿给她休斯先生睡过的床单。我给她的,只能是一点我的看法。不过她却并没有觉得羞耻,反而给了我二十五先令想换一个枕套。我不知道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我真的是不知道,什么——”

“罗宾逊小姐还有其他地址吗?”

“我只知道这一个地址。”

“她没有写信告诉你说她要来这里吗?”

“写信!没有!她是发电报来的。我觉得她应该懂怎么写字吧,但我敢保证她没有写过信。过去每天大约都有六封电报送去里德石的邮局。我的艾博特去取那些电报,在放学回来的路上。其中有些可是用了三四张纸呢,简直是太长了。”

“那么,你知道她在这儿还认识谁吗?”

“她在这儿谁也不认识。除了斯坦纳威,就是这样了。”

“谁也不认识?”

“一个人也没有。曾经——是有一次我教她冲马桶的小技巧时,就是你需要用力按下去,让它那样自然而然地冲走——就是那次,她对我说:‘你有过这种感觉吗,皮茨太太,’她这么说着,‘就是厌倦看到人的脸?’我说我是看倦了一些人的样子。于是她说:‘不是一些人,皮茨太太,是所有人。就是看到人觉得恶心。’我说当我这么觉得的时候,我就喝点儿蓖麻油。她笑起来,说这个主意不错。只要每个人都喝上那么一点儿,那不出两天,世界就变成崭新美好的模样了。‘墨索里尼从来想不到这种主意。’她这么说。”

“她是从伦敦来的吗?”

“是的。她在这儿待了三个星期,其间回去过一两次。上次回去是在上个星期了,然后就带回了斯坦纳威先生。”她又一次瞥了帝斯德尔一眼,像是看牲畜一样,满满的厌恶。“难道他不知道她的地址吗?”她问。

“没有人知道。”警长说,“我要去看看她的信件,看看有什么发现。”

皮茨太太带路走去了客厅,里面阴冷昏暗,充斥着甜豆的味道。

“你们是怎么处理她的——我的意思是,处理尸体的?”她问。

“放去停尸间了。”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把这种悲剧消息带到了这屋子里。

“哦,我的天哪!”她解下围裙,缓缓放在了一张光洁的桌子上,“我还烤了一些煎饼呢。”

这并不是因为浪费了这些煎饼才发出的哀叹,而是她有感于生命的无常。

“我希望你想来点早餐。”她对帝斯德尔说,她只是似乎无意识觉察到,最可悲的也就是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还是受人摆布的玩偶了,于是声音便也缓和下来。

但是帝斯德尔并不想吃早餐。他摇了摇头,转向了窗户那边,而警长正在桌子上寻找线索。

“我倒是挺想吃一块煎饼的。”警长说着,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