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饰针(第2/4页)

格兰特就在这个阳光明媚、忙忙碌碌的早晨动身前往滑铁卢了,身后好像拽着一朵不忿的白云。他从温暖的人行道走进伦敦火车站后——这里是全伦敦最好的火车站,屋顶有一种洁净素雅的感觉——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离别气氛。在出示了相关证明并获得允许后,格兰特来到了行李寄存室。在行李寄存室里,一位非常热情的工作人员对他说,“是的,先生,我知道那些行李。行李放在这儿都两个星期了。”他把格兰特带到索瑞尔的行李旁边。他的行李是两个磨旧了的大箱子,格兰特突然想到,如果索瑞尔打算在南安普顿上船的话,这两件行李箱上就应该贴着“鹿特丹—曼哈顿”轮船公司的专用标签。但是这两个箱子上面只有一个普通的标签,上面写着物主的名字“A.索瑞尔”,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他紧张地用钥匙打开了行李箱。行李箱的最上层放着索瑞尔的护照和这次航行的船票。他为何不把这些东西放在随身带着的钱包里呢?护照和船票旁边,放着轮船公司提供的专用标签。也许出于某种原因,索瑞尔本来打算在上船前再给行李箱贴标签吧。至于船票和护照,可能他觉得放在这里更安全。

格兰特继续检查着。所有迹象都表明索瑞尔并不打算放弃这次旅行。衣服小心而整齐地叠起来,所有东西的摆放都井然有序。最重要的东西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怎么重要的就放在底下。看着打包好的行李,很难相信主人再也没有机会打开这个行李箱。不过,行李箱里没有任何文件、信件、照片,这是唯一引起格兰特注意的地方——一个即将离开家乡出远门的人,居然没有带任何的纪念品。不过格兰特马上就有了收获,箱子底部一对鞋子中间,夹着一捆照片。他急忙拿起这些照片。照片的内容一大半都跟拉蒙特有关,不是拉蒙特的独照,就是和索瑞尔的合照,剩下的就是参军时期的留影。照片里面所有的女性,就只有埃弗雷特夫人和战地医院的随军护士。格兰特差点因失望而放声哀号——解开绳子的时候,他是如此地满怀希望——他只好把照片重新捆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随军护士虽然是个团队,但是就个体来说,她们都是女人,千万不能忽略。

这就是全部的信息!他曾对这些行李满怀希望,但是现在只能怀着失落与无奈,把东西重新塞进箱子里。当他拿起一件外套的时候,有个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滚落在地上。这是一个小巧的蓝色丝绒盒子,像是珠宝店里用来放珠宝的那种。格兰特捡起那个小巧而精致的盒子,他此时的动作好像比猎豹还要敏捷。格兰特小心翼翼地打开这个盒子,他的心跳得比女孩儿打开心上人送的礼物的时候还要剧烈。他用拇指一按,盒盖就弹起来了。在深蓝色的衬套上,躺着一枚饰针,应该是女孩子别在帽子上的那种。这枚饰针是由一颗颗小珍珠拼成的两个字母,看起来非常典雅,也很漂亮。“M.R.,”格兰特大声念道。玛格丽特·拉特克里夫?

他还没来得及想,这个名字就自己从脑袋里冒出来了。他盯着这个小饰品好一会儿,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到手中,然后又放回去。这会不会是一条线索?还有这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字母,是否就代表着这个频频卷入案中的女人?索瑞尔被杀害的时候,站在索瑞尔身后的是她;与索瑞尔搭乘同一艘船,只隔着两个座位的也是她;现在在他的行李中,发现的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这个带有她名字缩写的首饰。他又打量起这枚饰针。这枚饰针看起来不像大量生产的商品,盒子上的品牌也不是手头拮据的赌马经纪人光顾得起的店。那是邦德街上很出名的一家珠宝店,里边的珠宝价值不菲。总的来说,他觉得最好亲自去一趟加里奥·斯坦因珠宝店。他把行李箱给锁上,把饰针放到口袋里和那捆照片一起,离开滑铁卢车站。当他登上巴士的阶梯时,他想起拉蒙特说过,索瑞尔给他的钱是用珠宝店包饰品用的白色包装纸包起来的。他又给拉蒙特点了个赞。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索瑞尔与拉特克里夫太太一起出国,他为什么要把钱都留给拉蒙特呢?辛普森汇报过,拉特克里夫夫人有自己的财产,但是没有男人愿意吃软饭,即便是对好朋友心怀愧疚。

加里奥·斯坦因珠宝店是老邦德街上的一家小铺子,店里只有一名店员。格兰特一打开这个蓝色盒子,店员就认出了这枚饰针。这是他亲手卖给那位顾客的。他们的库存里并没有这种饰针。这是索瑞尔先生,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专门订制的。这枚饰针售价三十五镑,一次付清。他查询交易记录,那天是六号,星期二。索瑞尔先生打电话来,付了钱,把饰针取走了。这名店员说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索瑞尔先生。他形容了他想要的款式,而且并没有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