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4页)

“别告诉我该怎样,”我说,“少跟我说废话。”

我的愤怒有种净化作用,令我满足。我昂首阔步地离开那里,怒气冲冲,站在人行道上考虑到哪儿去喝酒。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转过身。一个穿着旧军夹克的人正温和地对我笑着。开始时我想不起他是谁。他说见到我很高兴,问我一向可好,我这才想起他来。

我说:“哦,嗨,吉姆。我很好。”

“去参加聚会?我跟你一块儿去。”

“哦,”我说,“今晚恐怕不行。我得去见一个人。”

他还在笑。我灵机一动,问他是否姓费伯。

“没错,”他说。

“你给我的旅馆打过电话。”

“只想问声好。没什么要紧事。”

“我没认出那个名字。否则我会给你回电话的。”

“当然。你真的不一起去参加聚会,马修?”

“我希望我能去。哦,上帝。”

他等待着。

“我遇到点麻烦,吉姆。”

“你知道,那很正常。”

我不敢看他,说:“我又喝酒了。我坚持了,我说不准,七八天吧。然后又开始喝酒了,而且我做得还好,你知道,控制饮酒量。然后,一天晚上,我遇到了麻烦。”

“你喝第一杯时就遇到了麻烦。”

“我不知道,也许吧。”

“那就是我打电话的原因,”他温和地说,“我想你或许需要点帮助。”

“你知道?”

“嗯,星期一晚上参加聚会时,你看上去情绪很不稳定。”

“在聚会上?”

“你不记得了,是不是?我觉得你好像因醉酒而失去意识了。”

“哦,天哪。”

“怎么了?”

“我醉醺醺地去那儿了?我醉醺醺地出现在戒酒互助会上?”

他笑了:“你把那说得像是死罪一样。你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吗?”

我真想去死。

“那太糟了,”我说。

“什么太糟了?”

“我再也不去了。我无法再迈进那个房间了。”

“你觉得很丢脸,是吗?”

“当然。”

他点点头:“我总是为自己的醉酒失忆感到丢脸。我不想、也不敢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过总的来说,你的表现不是很糟。你没惹麻烦。你没乱说话,只是打翻了一杯咖啡——”

“哦,上帝。”—棒槌学堂·E书小组—

“你没有洒在别人身上。你只是喝醉了,仅此而已。你那天晚上好像很不开心。实际上,你看上去很痛苦。”

我鼓起勇气说:“我被送进医院。”

“你已经出院了?”

“我今天下午办了出院手续。我被送进医院是因为全身痉挛。”

“好在你好了。”

我们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我说:“我不能等到会开完就得走。我十点要见一个人。”

“你可以提前一点走。”

“也好。”

我觉得每个人都在盯着我。有些人跟我打招呼,我觉得他们话中有话。其他人什么都没说,我就想他们是有意避开我,因为我在醉酒时冒犯了他们。

我极端神经过敏,以致于想逃出自己的躯壳。

自由发言时,我实在坐不住了。我不停地到咖啡机那儿倒咖啡。我敢肯定,我不断往咖啡机那儿跑已招致不满,但咖啡机似乎有强烈的吸引力,让我无法抗拒。

我总是走神。讲话者是布鲁克林的消防员,讲的故事生动有趣,但我就是无法集中注意力。他说他们消防队的队员都是海量,那些不酗酒的人都被调走了。

“队长是个酒鬼,他希望周围都是酒鬼,”他解释道,“他常说:‘给我足够的酒鬼消防员,我就会扑灭所有火灾。’他说的没错。各位,我们什么事都敢做,什么地方都敢去,什么险都敢冒。因为我们都醉得不知死活了。”

真是一个该死的谜团。我一直控制自己的饮酒量,而且卓有成效。只是后来不灵了。

休息时,我往收费篮里放了一美元,然后到咖啡机那儿又倒了一杯咖啡。这一次我勉强自己吃了一块燕麦饼干。

讨论开始时,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总是跟不上思路,但这似乎无关紧要。我尽可能仔细听,尽可能待在那儿不动。

十点差一刻时,我起身溜出门,尽量不引人注意。我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我,我想让他们相信,我不是去喝酒,我必须见一个人,是去谈生意。我后来才想到,我本可以待到聚会结束。

圣保罗教堂离我的旅馆只有几分钟路程。钱斯会等我的。也许我是想找个借口在轮到我发言之前离开。

十点时,我已到旅馆大厅。我看见他的车停了下来,我出门穿过人行道来到路边。我打开车门,坐进去,又砰地关上车门。

他看着我。

“那个工作机会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