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吊钟冤魂

金田一记得理发店的老板清公曾经对他说过:

“其实大家明白,这座岛上全是海盗或遭放逐罪犯的后代,不过,搞不好也有些人还带着贵族血统哩!就拿志保来说吧!怎么看都不像罪犯的后裔,像她那种尤物,身上也许有贵族或公卿的遗传,在某些基因重组下,又突变显现。早苗也一样,虽然跟志保比,她还像这里的人,但是,以她那种年龄行事举止却能这么妥当,真是不相称极了。那股非比寻常的毅力,真叫人害怕。我这样说或许有点唐突,不过,我还是觉得早苗不是一般的女人!”

当时金田一耕助曾很有兴味地听他议论,他对清公的见多识广也十分钦佩。

当花子的尸体被抬到本家的时候,早苗虽然脸色苍白,眼神恐惧,却没慌了手脚,反而还责备老而无用的阿胜,安慰着放声大哭的月代、雪枝,同时还支使竹藏安排花子的后事。

金田一耕助看到这番情景,不禁想起清公说过的话,而且他也认同早苗这时候的举动,正是在支撑着整个鬼头本家。

花子的遗体安置在佛堂后,大家围坐在一起;早苗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了然和尚的脸,眼中带着强烈的悲愤。

了然和尚笨拙地咳了几声后说:。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真对不起。”

说完他伸出大手摸摸自己的脸,仿佛要擦去脸上的羞愧似的。

荒木村长也以沉痛的语气说:

“突然发生这种事,看来千万太的丧礼必须往后推一下了。”

早苗回头看了村长一眼,说: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凶手是谁?是谁这么残忍地把花子杀了?”

整个房间一片死寂,金田一耕助突然觉得每个人似乎都心怀鬼胎。

“如果知道凶手是谁就好了。”

医生摸着山羊胡子,嘟嘟哝哝地说。

“怎么会不知道?”

早苗立刻回过头来,对着医生说:

“这里不是东京或大阪,岛上的人大家都熟悉。再说,周围都是海,不可能有外来的人,一定是岛上的人杀死了花子……不!”

早苗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又随即改口道:

“一定是岛上或是现在在岛上的人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凶手是谁呢?师父,对吗?”

“嗯,这个嘛……”

了然和尚有些词穷。

“花子怀里不是有鹈饲的信吗?”

早苗又追问了一句。

“是的,花子就是为了那封信才到千光寺的,不过我觉得那个人不可能杀花子的。第一,那男人没有理由……”

“为什么没有?就算鹈饲没有杀人动机,可是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呢?像仪兵卫或志保他们……”

早苗咄咄逼人地追问。

“早苗!”

了然和尚突然高声呵斥她。

早苗这才住了声,并有点胆怯地看着了然和尚,接着马上就低下头去。

了然和尚见状,忍不住把声音放柔和了说:

“家里发生这种事情,也难怪你会这么激动,以你现在的处境会怀疑他人,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如果真是他们干的话,不用你说,警察也会秉公办理的。对吧,清水先生?”

“是的,和尚说的没错。只要证据明确,不管凶手是谁,我们都不会轻饶,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呢。放心,我一定会把凶手抓起来法办的。”

清水抓着络腮胡子,面带威严的神情说。

早苗一言不发了,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掉在膝盖上。

金田一耕助把坐垫向前挪了一下说:

“不管凶手是谁,没有证据就不能定罪。不过,早亩小姐,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金田一耕助从怀里拿出烟蒂。

清水一看到烟蒂,马上就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了然和尚与医生则彼此互望了一眼,荒木村长紧闭着嘴唇,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早苗皱着眉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烟蒂是……”

“我想问你,这是不是你卷给里面那位……那位病人抽的?”

金田一耕助对“疯子”两字感到不便启齿,只好结结巴巴地说着。

早苗立刻点头。

“这些烟蒂是在现场发现的,就在花子尸体的附近。”

早苗惊讶地瞪大眼睛,她认真注视着金田一耕助,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转动着大眼睛,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像撒赖地说:

“啊!对了,又不是只有我们家才有这种字典,别人家也有呀!一定是别人掉在那里的。”

“这就是我现在想查明的,最近你有没有帮你伯父卷烟卷?”

“昨天傍晚我才卷过。”

“卷了几支?”

“二十支。”

“是吗?”

不知道金田一耕助想到了什么,又搔起头来。

“这么做也许很没礼貌,不过,能麻烦你带我去看看那些卷烟吗?我并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想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