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4/4页)

出于一贯的谦逊和体贴,格拉斯顿先生拒绝亲自为阿瑟·康斯坦特的肖像揭幕。“那份荣耀,”他在先前写给组委会的明信片上说,“更应该交给莫特莱克先生,一个据我所知和死去的康斯坦特先生私交甚好,并和他在不同的组织严密或不严密的劳工计划中有过许多合作的人,他们把美好的愿望——自我修养和自我约束的意识,传播给弓区的每个工人。那些工人在我看来是非常幸运的,他们有(不幸的是,只是暂时享有)这样两个有着如此无可置疑的能力并且诚实的人来弥合他们的分裂,引领他们走到一起,尽管我并不认同他们所走的这条充满曲折的道路,但它也许能够引领他们更接近自己的目标,我们希望帝国的工人阶级在没有拖延的情况下,能够早日实现这样的目标。”

格拉斯顿先生的演讲就是明信片内容的扩展,他的演讲不时被欢呼所打断。演讲中唯一带有新意的内容是他以优雅动人的方式揭示了一件到目前为止还是秘密的事——画像是由露茜·布伦特,那个本来将成为阿瑟·康斯坦特妻子的人绘成并送给弓区工人假日俱乐部的。这幅画是他生前坐在她的对面时画下的,在他死后她通过拼命完成画作来抑制,同样也可以说成是发泄着她的悲痛。这个事实为全场带来了最后一丝悲怆。克劳拿着红手帕掩面哭泣,甚至连温普眼中那兴奋之火也暂时被突如其来的一滴眼泪所熄灭。露茜·布伦特的悲剧使他想到了温普夫人和小威尔弗雷德。格罗德曼则被演讲感动得哽咽了。丹齐尔·坎特科特是大厅中唯一不为所动的人,他觉得这一幕简直是太美了,一定得把它谱写成优美的诗句。

在演讲的结尾部分,格拉斯顿先生邀请汤姆·莫特莱克来为画像揭幕。汤姆站起身来,他脸色苍白,显得非常激动。他在碰到幕布上的绳子时迟疑了一下,似乎被如潮水般涌来的情感所压制。露西·布伦特是不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掀起了波澜?

棕色幕布随着绳子的滑动落到了地面上——康斯坦特的面貌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全场观众的面前。由死者爱人描绘的每一部分都充满了活力:漂亮真诚的脸,忧郁和善的眼睛,高贵的眉毛,好像仍在为着劳工的权益而殚精竭虑着。大厅中的人在看到画像的瞬间都被感染了——人群中涌出一阵深沉含混的低语声。哦,多么悲凉,多么令人惋惜啊!每一双因激动而润湿的眼睛都牢牢定格在画中的死者,以及站在画布边那苍白而激动不安的生者身上,他显然无法开始进行演讲。突然一只手搭到了这位工人领袖的肩上,温普清晰而果断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大厅——“汤姆·莫特莱克,我以谋杀阿瑟·康斯坦特的罪名逮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