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垂死病人问题(第3/7页)

“地高辛。去年刚刚上市的。”

沃尔夫紧紧抿着嘴唇:“我对地高辛太熟悉了。你应该知道,这种药的应用领域非常窄。医用剂量是毒性剂量的百分之六十。用它来治疗如此高龄的患者是个危险的选择。”

他的话令我有些不爽,但我没有表现出来。我说:“我想提醒您,沃尔夫医生,威利斯太太死于氰化物中毒,不是洋地黄过量。”

“说得好,”他承认,“要是你说的是真话,那我还能想到两种可能的解释。要么是你给威利斯太太服药时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你可怜那个女人,决定给她个了断。”

“安乐死。”

“没错,是有这么个说法。”沃尔夫医生认同道。

“我向您保证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我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对她的治疗没有问题。”

“那还有第三种解释吗,霍桑医生?”

“我会找到的。”

“好极了,”他站起来,越过桌面俯身看着我,“还有一周就是医学会的例行月会,这起事故必然会被作为议题提出,我相信到时候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目送他离开,心里的愤怒正在逐渐累积。玛丽进来的时候,发现我正紧握着两截刚刚被我折断的铅笔。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她问道。

“我觉得你应该去干春野市的那份工作,”我告诉她,“还有一周,我大概就要丢掉饭碗了。”

“啊?”

“很显然,下周医学会打算深入调查贝蒂·威利斯的死亡。沃尔夫认为这起事故是因为我的疏忽或者对死者的怜悯导致的。”

“他疯了,山姆!”

我的情绪极为不安,因此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她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

他是不是故意针对你?”

“不知道。我们虽然谈不上是朋友,但我也不觉得得罪过他。”

“有没有可能是威利斯太太的外甥女或者她丈夫干的?”

“我想不出来,”我努力地思考,“肯定是他们,他们用了某种我还不知道的手法。”

玛丽从放档案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夹,仔细地读了起来。

“威利斯太太的病史只记录到一年前。更早的病历还有吗?”

“更早的——”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真不知我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更早的时候,她是马丁·沃尔夫的病人。”

玛丽挑起眉毛。

“我以前跟她不熟。但是弗雷达·安和奈特搬过来后不久,情况就不同了,他们认为沃尔夫医生并不是特别称职。部分原因在于他是医学会主席,有很多俗事缠身,几乎没时间出诊。她摔坏屁股卧床以后,他们打电话给我,我答应接受这位病人。但这件事对沃尔夫医生算不上有很糟糕的影响。”

“不过这也许可以解释他今天的态度,”她说,“说不定他还在为放弃了自己的病人而耿耿于怀呢。”

一整天我都在回忆和死者相关的事,以及前一天早上发生在农舍的事件细节。我这辈子也算解决过不少奇奇怪怪的案子了,但这次的情况却简单得很,一个女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被毒死了。我没办法专心给别的病人看病了,风言风语也在医院流传。

贝蒂·威利斯的遗体被安置在主街的福瑞德金殡仪馆。这间殡仪馆就坐落在镇广场,守灵的第二晚是星期三,当天我拜访了那里,并且参加了周四早晨的葬礼。人们窃窃私语地议论,说遗体入葬前只供奉了两天,而不是通常的三天。他们指责帕克夫妇急着把老人埋了。

我端详着墓地另一头的弗雷达·安和她的丈夫,耳边传来牧师吟诵的悼词,我很难想象这两人里头,有一个是谋害亲人的凶手,而且我也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有必要杀人。

贝蒂舅妈的日子本来就不多了,何况那天早上她的情况正在恶化。如果她的遗嘱里没有什么有时间限制的条件,根本用不着杀人。

想到这里,我在吊唁人群的外围找到了塞斯·罗杰斯。塞斯在本地是个知名律师,北山镇的老住户都很喜欢他,他来参加葬礼的理由不难猜测,我认为他应该是死者的律师。当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去,我和他搭上了话,简短寒喧后,我便直奔主题。

“是的,我负责处理她的法律事务。”他告诉我,他的眼睛藏在厚厚的线框眼镜背后,大而精明,“不过她并没有给我太多委托,除了偶尔对遗嘱做些修修补补的小动作。”

“她最近一次修改遗嘱是什么时候?”

“哦,那是一年前了——当时她还没摔坏屁股呢。是她本人来办公室签署文件的,我记得很清楚。”

“你们之后就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