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垂死病人问题(第2/7页)
贝蒂接过药片用水吞服。“我已经觉得好些了。”她努力挤出微笑。
我正准备转身从床边离开,她开始剧烈地喘气。我回过头,她布满皱纹的脸因为痛苦和惊讶而扭曲着。接着她的身体软了下来,落进枕头里。“贝蒂!”我连忙为她把脉。
“发生什么事了?”弗雷达·安问道,“您对她干了什么?”
我不敢相信她是在指责我。“是某种突发症状。”没有脉动,没有心跳。我取出一小面镜子探测鼻息,镜面没有雾化。
“她死了,对吗?”
“是的。”我告诉她。
“你给她吃了什么药?”
“不可能是药的原因。那只不过是洋地黄。”
她狐疑地盯着我:“太突然了。一分钟前她看上去还好好的——”
“你自己不也觉得她快死了吗?”我惊讶于自己会用如此抵触的态度回答她的质疑。
弗雷达·安咬着下嘴唇,她有些手足无措。这时,她丈夫上楼了。“贝蒂舅妈死了,”她告诉他,“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他盯着尸体,一脸阴沉,“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弯腰凑近贝蒂,想合上她的眼睛。一阵苦杏仁的味道扑鼻而来,错不了的,就是那种味道。过去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一九三三年废除禁酒令的那个夜晚。①我直起身子说:“她的死亡有疑点。你们最好打电话通知蓝思警长。”
①此处指1933年12月5日晚的案件,见密封酒瓶毒杀案件,是山姆·霍桑的第三十二个案件,参见吉林出版集团《不可能犯罪诊断书Ⅲ》。
十三年前我刚到北山镇开设诊所的时候,蓝思警长就成了我的朋友。他很多方面都是个典型的小镇警长,我也乐于在他需要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不过这次需要帮助的人也许是我自己。
他耐心聆听了我对贝蒂·威利斯之死的描述,然后问道:“你有没有可能给她拿错药了,医生?”
“绝对不可能!我的包里根本就没有氰化物。”
蓝思警长环视这间卧室——褪色的、有水渍的墙纸,家人的肖像,窗台上奋力生长的常春藤末梢。然后他的视线聚焦在床头柜上那个半满的玻璃杯:“这就是她最后喝的水吗?”
我点点头:“必须检查一下,不过我不认为里头有毒。”
“为什么?”
“没有味道。出事后我马上就闻过了。”我一边说,一边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瓶——那是我用来提取尿样的容器——然后将水杯里的液体倒进去。出于直觉,我还取了一点盛放假牙的水样。
“我们得进行尸检。”警长简直是怀着歉意对我说。
“必须的。”
我们回到楼下的客厅,弗雷达·安和奈特正候在那儿。“你们有什么发现吗?”她问。
“没有,”我回答,“你觉得我们应该发现些什么呢?”
奈特·帕克好像一直盯着天花板在看,大概是在研究某个角落里晃晃悠悠的蜘蛛网。最后他说:“这个老女人也过够好日子了。是时候见上帝了。”
他妻子忽然面向他,露出欲哭的表情,“我猜你肯定乐坏了,奈特!你巴不得她早一点死掉。”
“喂,弗雷达——”
“我没瞎说,你敢说不是吗!”
他站了起来,“也许我该去果园看看了。”
蓝思警长清清嗓子:“我们要带你们的舅妈到圣徒纪念医院做尸检,帕克太太。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殡仪人员联系安排善后事宜了。他明天早上可以去医院取回遗体。”
“谢谢,警长。”
他陪我回到车上。我钻进车门时,他问道:“你怎么看,医生?”
“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干的,也有可能是共犯,”我说出了我的想法,“但我真不知道凶手是怎么办到的。”
第二天早上,地方医学会的沃尔夫医生登门拜访。玛丽认识他,连忙请他进屋,“沃尔夫医生来了。”
我放下正在阅读的医学期刊,起身迎接他。“稀客,稀客,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医生?”
马丁-沃尔夫个头挺高,今年六十多岁,蓄着一头波浪般的银白色长发。如果你没有凌驾于他之上的资历和经验,还是别直呼其名的好。“我是为贝蒂·威利斯的惨死一事而来。”他说。
“我一直在等验尸结果。”我告诉他。
“结果就在我这里,”说着他将官方的文件递过来,“死因是心脏、呼吸系统和大脑的突然麻痹,由服用的氢氰酸所致。典型的毒杀。”
“和我担心的差不多,”我说,“但是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守在她身边。洋地黄药剂是我从自己的包里取出来的,水杯里的水也没有异常味道。”
“那杯水没有问题,”他肯定了我的判断,“已经做了测试。请你告诉我,霍桑医生,你给患者服用的洋地黄药剂是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