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悲痛纾解 12(第3/5页)

  “是吗?”我跪在她旁边,我们开始把东西一一捡回皮包。

  “是啊。很久没看到你为任何事情激动了。”

  “你也是。”我说。

  我们对望,她眼中的问题那一刻可能也存在我的眼中:

  这些日子我们是谁?杰瑞·格林夺走一切后,还剩下什么?我们怎样才能再快乐起来?

  “一个女人究竟需要多少支润唇膏?”我说,继续拣地上的东西。

  “十支刚刚好,”她说,“至少五支,如果你必须减轻行李。”

  一对夫妻在玻璃门另一边向我们走过来。男的像律师,造型过的黑白相间头发,红黄相间的古奇领带。女的像律师太太,吝啬而多疑。

  “该你上场。”我对安琪说。

  男的推开门,安琪移动膝盖让路,一缕长发从耳后散落,荡下她的颊骨,框住她的眼睛。

  “对不起,”她说,咯咯轻笑,回眸看那个男人,“老是笨手笨脚。”

  他低头看她,冷酷无情的会议室眼神感染到她的欢乐气氛。“我也一样,我连穿过空房间都会绊倒自己。”

  “啊,”安琪说,“遇到知己了。”

  男人微笑得像一个害臊的十岁男孩。“手脚伶俐者当心。”他说。

  安琪发出短促、清脆的笑声,仿佛他的非凡机智令她惊奇似的。她捡起钥匙。“在这里。”

  我们站起来,太太从我旁边走过,先生按住打开的门。

  “下次小心点。”他故作严厉地说。

  “我会努力。”安琪有点慵懒地吐这几个字。

  “搬来多久了?”

  “过来,华特。”女人说。

  “六个月。”

  “过来,华特。”女人又说。

  华特凝视最后一眼安琪的眼睛,走了。

  当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时,我说:“起立,华特。打滚,华特。”

  “可怜的华特。”安琪说,我们走到电梯通道。

  “可怜的华特。得了吧。对了,你还能比刚才嗲得更厉害吗?”

  “嗲?”

  “‘妞个月。’”我模仿玛丽莲·梦露的声音说。

  “我没说‘妞’。我说‘六’。我也没那么嗲。”

  “随你怎么说,诺玛·简。”(译注:Norma Jean是影星玛丽莲·梦露的本名。)

  她用肘弯捅我,电梯门开了,我们上十二楼。

  在杰的公寓门口,安琪说:“你带了巴巴的礼物?”

  巴巴的礼物是一个警报译码器。去年圣诞节他送我的,但我一直没机会试用。它会读警报器发出的音波,在几秒内解码。当译码器上的小LED银幕出现红灯时,你把它对准警报来源,按下中央按钮,警报的哔哔声就会停止。

  至少理论上如此。

  我以前用过巴巴的设备,通常只要他没有用“最先进”的形容词都还不错。在巴巴的词汇里,最先进的意思是系统还有几个没解决的毛病,或尚未经过测试。他送我译码器的时候没说最先进,但直到我们进了杰的公寓,我仍然不知道这玩意是否有效。

  我从过去造访的经验得知,杰还有一个无声警报器连接波特与拉露斯顾问公司,一家城中心的保安公司。当你触动警报器时,你有三十秒时间打电话给保安公司,给他们你的暗号,否则保安人员立刻上路。

  来这里的路上,我跟安琪提到这件事,她说:“山人自有妙计。相信我。”

  我监视走廊,安琪用她的工具撬开两道门锁,她打开门,我们跨进去。我关上身后的门,杰的第一个警报器大作。

  那个声音只比空袭警报稍微大一点,我用巴巴的译码器对准厨房门廊上方闪着光的盒子,按下中央黑色按钮。然后我等待。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快点,快点,快点……巴巴快要失去出狱回家的交通工具了,然后LED亮起红灯,我再按一次黑色按钮,空袭警报解除。

  我望着手上的小盒子。“哇!”我说。

  安琪拿起客厅电话,按下一个快速拨号键,等半晌,然后说:“雪佛港。”

  我进入客厅。

  “也祝你晚安。”她对话筒说,挂上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