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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国家的人民竭力避免注视黑暗,只努力望向光明生活着。这也无可奈何吧。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片焦土复兴到这个地步。

我这么说,妹尾便再一次露出纳闷的模样。

“可是,那么为什么敝社的杂志这类犯罪杂志,只要出版,就有不错的销售成绩?坊间充斥着猎奇变态犯罪读物。我们的杂志也是,只是把内容写得再耸动一些,还可以卖得更好。虽然那不合我的志趣。”

“那是因为……”

我认为,即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黑暗也不可能就此消失。

就算粉饰太平、以漂亮的词句蒙混过去、用道理加以封印,存在的事物还是存在。只要稍微出现一点点裂痕,黑暗就必定会冲破日常的表面,倾巢而出。每个人都隐约知道这个道理。尽管依稀明白,却佯装不知道,如此罢了。所以至少想把世上的黑暗都当做身外之事、是虚构的事吧。

“……杂志说穿了只是杜撰出来的。”

“我们杂志标榜的可是实录。”妹尾依旧一脸无法信服的表情。

“姑且不论这个,妹尾先生,从刚才开始,你的话就一直不着边际……”

我这么一说,妹尾便说:“啊,这真是失礼,难道尊夫人要回来了吗?”他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他对于谈话没有进展似乎不以为意。

“不,内子暂时还不会回来,她黄昏才会回来。不管这个,是不是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正题?咦?刚才说的是正题的一部分啊。”

“咦?津山事件吗?”

“不是。”妹尾有交环双臂低音。“跟津山事件本身没有关系。”

“妹尾先生,你讲话怎么这样拐弯抹角的呢?”

“嗯……说的也是。那么……”

妹尾犹豫一会儿,摇了一下头,说:“那么我开门见山,直接说结论了。”接着他说:“可以麻烦您……找个村子吗?”

“找……找村子?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

别说是一头雾水,因为太过唐突,我甚至不觉得妹尾是在捉弄我。

“您一头雾水对吧?”妹尾笑得开怀。

“当然会一头雾水啦。你说是社长交代的事,跟津山事件有关。然后突然要我找一个村子,这简直是打禅语嘛。要是解得出来,那我就是个了不起的高僧了。”

“啊哈哈,说的没错。”妹尾挠着头,松开跪坐的脚。“其实啊,我们社长——也就是赤井书房的老板赤井禄郎,我想您也知道,他的本业是贩卖学习教材的。出版算是他的嗜好,所以赚不赚钱是其次,只要我们尽心做好工作就好。”

“那不是很好吗?”

“嗯,这是很好,但是相反的,就算破产了他也不痛不痒,所以我们做员工的总是提心吊胆的……,咦?话又离题了。”

“哦……”

因为搞不懂主题是什么,就算离开了我也不可能发现。我与赤井社长有数面之缘,印象中他就像个性温和的青年实业家,没有出版业者那种独特的气质。

“反正,我们老板赤井总是忙着修理、改造汽车,申请发明专利等等,兴趣太多是他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总之,赤井的老朋友里,有位叫光保的人。”

“光保?是名字吗?”

“是姓,光保……我记得是叫公平吧。这个人头发稀疏,身材微胖,是个面色光滑红润的阿伯。这位光保先生以前是位警官。”

“警官……?”

“嗯,警官。以前好像在静冈担任巡查(注:日本的警察组织,阶级由下往上依序分为巡查、巡查部长、警部辅、警部、警视正、警视长、警视监,最高阶级为警视总监,为警视厅的本部长。),还是驻在所(注:驻在所功能与派出所相同,设于山区、离岛或偏远地带,有警官常驻。相较于派出所为轮班制,驻在所多兼具官舍功能,派任警官与其家眷居住于此。)警官。这个人啊,他以前被分发驻守的村子,不见了。”

“这……”

令人不解。

“……你说的不见,是指废村的意思吗?或者是盖水坝而沉入水中,还是和邻村合并后改了名字……”

妹尾拜拜似的竖起单手,左右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