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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丘的眼镜后面,充满悲伤的双眼,轻轻地笑了。

“我受到委托,那时我说了吧?已经可以说了。天谴已经无法降临于我,因为我已变成要降下天谴那个人的保护者。”

然后白丘作了说明。

在曼陀罗堂倒下的男人——从前那些“污秽神主”的其中一人——白丘救起他时,已经奄奄一息。

一察觉那男人就是当时的“污秽神主”,白丘受到非同小可的打击,即使如此——或者该说,正因如此——他无论如何都想救助这男人。当然,这是白丘的个性或说身为牧师的职业病,不论是谁,最重要的是以人道为重。不,身为想成为虔诚信徒的人,白丘无法见死不救吧。

然而,男人拒绝了救援之手,他抱着随身行李,顽固地拒绝了。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下行李,结果,白丘连同行李一起背着,总算搬到这里——饭岛基督教会。

背着男人的白丘,心中五味杂陈,这是当然的吧。虽然从未说出口,但那是几乎左右自己人生的重大打击,而白丘却背着打下这一击当事人,和打击本身。那重量比实际沉重,心脏如擂鼓般响着,眼前几度变得一片白晕。明明正值寒冬,额头上却浮出好大颗的汗珠。再说,他脚伤尚未痊愈。当时,白丘还处于没有拐杖救难以行走的状态,事实上,白丘在背着男人时,根本忘了自己的脚伤。拐杖也在途中丢了。

白丘让男人睡在圣堂里。

然后,男人发现了十字架。

“这里似乎并非身为异教徒的我该待的地方。”

“生命的尊严不变,不可动摇。现在,吃点什么……”

“不,我不能接受贵重的食物。”

“你在说什么?这种时候才需要分享。我很健康,不要担心。”

“不,我就快要死了。在这种地方,会玷污了你的神吧。再说,施舍将死之人是没有用的。”

“主在所有人面前是平等的,不是我的神。即使对你……”

“抱歉,谢谢你的亲切,但是我有我的神。”

“啊……”

白丘想起来了,自己面对的男人是神主,而男人带的行李是……

男人说:“我不是很懂,但听说你们的神复活了。”

“那是……”

说明是没有用的,白丘这么想。并且不论有多大的意义,复活就是复活,在异教徒眼里看来,不过纯为奇迹。

男人的脸极为痛苦地扭曲着,上气不接下气地继续说。

“我死了没关系,但是志愿未成,就此死了的话,无颜见先我而死的同志。”

“你不是异教徒,当然也不是赞成国家神道的人吧。在临死前,被你所救——说不定这也是种引导——拜托你,拜托。听我说,我的悲愿。”

“他的悲愿是什么?”关口忍不住问。

“那是——神的复活。”白丘严肃地回答。

“你说什么?亮!你,那么,你是说有解答了吗?你是说你的推理——那个西行法师的故事——你猜对了吗?”

“对,猜对了,降旗。他们收集了分散在全国各地的骨片,企图让他们的神复活。”

“神有骨头啊?”

“因为死灵有血啊。”

对于榎木津这少根筋的问题,伊佐间的回答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此时,关口没有心情谈笑。他眼睛紧盯着箱子里的包裹,耳朵被白丘的话语囚禁了。

“男人把身后的事托给我之后,死了。”

“身后的事?”

“头,头一定在这一带——那男人这么说。这里面除了头盖骨,有整副的人骨而不足的部分在逗子……”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地方。”

“听说是循线找来的。本来有头盖骨,那男人追着那个来,然后终于来到这里,用尽气力。我……”

牧师苍白着脸,拿起箱子里的一个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