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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能心平气和真不简单。

或许并不平静。但是,因为活着所以等同于平静。关口过去只是“预感”降旗所窥视的那部分,就好几次想结束生命。而降旗窥视着,并且面对面地活着。

关口不洁的人生观与过度的自卑感,都发自于那个“预感”。虽然或许面对就能加以去除,但一想到届时自己不知将往哪里去,光是想象也教人害怕,害怕得几乎想死去。

关口将永生永世与平稳无缘。

话虽如此,在危险之外保持均衡的现在,可说是最平稳的姿态吧。因此,如果关口想要维持均衡,就必须塞耳闭眼。然而那边的诱惑毫不留情地贯穿关口的耳朵,撑开关口的眼睑,让他预感其异样姿态。

——狂骨吗?

仿若留下骨头般……

所谓虚妄的执念,也会永远留下吗?

比如,所谓人格的杯子破了之后,就像海里的水的密度将有一部分变浓,或者有机物凝固了一般,那个会留着,持续不断地在海中飘荡吧。如果是这样,被浓缩的许多虚妄执念,会在海中缓慢下沉,如溶不掉的沉淀物,沉淀到海底去吗?所以光线才到不了深海啊。

关口将这妄想,并非虚妄执念,逐渐扩大,以一径往前的河童背为目标,踩着步伐。因此周遭的城镇风景完全没有进入眼里。在这里走散了,一定会迷路。

因为没有时间概念,也完全不知道前进了多少距离。

看见教会了。

如果不是心想着就是这里了,根本不会觉得是教会,看不出是间教会的建筑物。

“来吧,两位,上次木场修带来那个叫小旗的奇怪家伙在这里。”榎木津开朗地说,打开门“嘿,小羊来解救迷惘的牧师喽!”

礼拜堂——是这样称呼吗?关口不太清楚,但总之,在被打开的门里,看见降旗和牧师——白丘。

降旗坐在最靠近门的椅子上。

牧师在十字架下。

回过头来的降旗,比之前更显疲惫消瘦。黑色衬衫加上白色长衣,不知何故卷起袖子。露出来的手臂,看起来好冷。后面跟着两位随从的侦探进入堂内。

外面天色渐暗,堂内更是昏暗,关口瞬间觉得视野一黑。牧师发出害怕得颤抖的声音。“降旗……这些人是……”

“是我小时候的朋友。”

“叫阿修吗?”

把他和木场弄混,榎木津觉得很愤慨。

“不对!我不是那个四角脸。来吧,没空拖拖拉拉的,赶快拿出来吧。”

“拿出来?”

除了牧师,所有人都丢出问号。

“小榎,说明……”

关口说到一半停住,要求榎木津说明是没用的。不,只要京极堂不在,没有任何事需要说明吧。因此,他变更问题:“京极堂再干吗?”

没有答案。

“你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榎木津把视线转向牧师,牧师像时间暂止般地僵住。降旗慢慢站起来走向这边。

牧师说:“这里是必须神圣清静的地方。”

“是啊,事实上打扫得不够干净。”榎木津如此摆起架子,大摇大摆地靠近牧师,盯着他的脸。

降旗走进两人,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这个人对我而言是恩人,请不要太粗暴。”

“粗暴?你在说什么啊?小旗,我是来解救他的。”

“解救?那是……”牧师僵硬的脸显出不安的表情。

“我不是木场修,不会施暴,更何况京极堂说这位牧师先生并没有做坏事,我怎么可能对她粗暴呢?只是听说他很烦恼,才特意来解救他的。”

“你说解救?”降旗突然用一种完全不同的声音说,“人……可以救人吗?为什么?”

榎木津呆住了。

“我用了一生在学习,然后遇见这个人后才确信。”降旗边说,站在榎木津和白丘之间挡住了去路。不知何故,他变得很激昂。榎木津似乎什么感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