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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是的。那海边的风景,一定全是虚构的。正因如此,才会那么完美。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将无意识中所见所闻的记忆,同样在无意识里所连结制造的谎言吧。话说回来,一松……

——松?

可是实在不可能连地名都是捏造的。

这样的话,真的有地方叫这个地名吗?要说房总九十九里的话,非常远。当然没去过。跟我毫无因缘的地方。

我想也没听过关于那里的事。

不,只是忘了,或许在哪里听过吧。

或者是说,连这都是虚构的——并非实际存在的地名。

——必须确认一下。

这么一想,变得无法冷静,坐立难安。

我走向丈夫的书房。因为即使他不在家也禁止打扫,所以除了端茶之外,我没进过书房。但是房里堆了如山的书和资料,应该有地图吧。

有股灰尘的臭味。

我坐在丈夫常坐的位置上,坐垫冷冷的好冷。桌上放着写了一半的原稿。我学丈夫将双肘撑在桌上,让掌心撑着下巴,阖上眼。暂时停止活动。

觉得好寂寞,丈夫会回来吗?

我真的是我吗?

马上就找到地图了。丈夫常去采访旅行,所以放在随手可取的地方。我慌张地翻找,指尖有些颤抖。千叶县……九十九里滨……

上总一宫……

——松。

有了,并非幻想。我安心了。

一松是实际存在的地名。

但是,我不记得我看过,确实是第一次看到。对这字眼一点印象也没有。本来梦里就不会有文字,我在梦里就不会有文字,我在梦里得到的,只是一个一个的语感而已。即便是在无意识下得知的,至少不是从书籍上得到的资料。

这一来,难道变成是梦告知我吗?那是不可能的事。

——是偶然吗?

只能猜想这是个偶然吗?难道是胡乱猜中了?会有这种偶然吗?在这令人有些发毛的巧合中,难道无法得到合理说明吗?

寒颤越来越厉害,我感冒了。我耳鸣,不,是那海涛声。

我最讨厌的海涛声。

汨汨,汨汨,汨汨。

海涛声,潮骚。这附近没有海,不应该听到那声音。我,听到只在我脑袋里鸣响的海的声音,每天忍耐着过活。

不,即使如此,我仍不怨恨父母或哥哥。我不记得自己比别人薄命,首先,怨恨是大才做的事,像我这样的人若去怨恨别人,不等于是不知自己有几两重吗?我也没有忘记对社会感恩,更何况正因为对故乡家人的怀念,因此也没想过要怨恨。

我被卖掉后,过了三年左右。

我终于交到对我亲切的朋友了。

与我差不多同年龄的女孩,也是来做下人工作的女孩。

那女孩,毫无歧视地对待依旧受大家轻视的我,我非常高兴。

逃兵,佐田申义。

那是我的……

那是我第一任丈夫的名字,临阵脱逃的丈夫曝尸乡野……

不对。

丈夫是被杀掉的。

而且,丈夫的尸体,没有头。

是桩命案。

对,再一下下我就能想起来了,一直想不起来的那段记忆回来了。失去的部分填满了,我的过去与现在总算串联起来了。

我被怀疑了吗?

是的,我被怀疑了。受到严厉的盘问。

大概,读了这报导就懂了。我将会想起一切吧。

失去记忆后第八年,总算一切即将回复。怦怦怦的心跳得好响,汨汨的海涛声呼应着。摊开床垫,坐在上面,想读报导,文字却比方才散得更开,仿佛虫在蠕动,无法阅读。

必须赶快把感冒治好。这样下去不行,朦胧的脑袋什么事也不能做。我换下汗湿了的衣服钻进被窝。

丈夫今天也不会回来吧。

快睡觉,快睡觉。

听见海涛声。

话说回来,那些报导为什么在那种地方。

丈夫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