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第2/3页)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亲手杀了那个灭绝人性的家伙,既然她也没准备一个人独活,那她还怕什么犯法?犯法就犯法,只要主义真。但她担心自己没这个体力,所以她只能凭智力来战胜卓越,先麻痹他,装做跟他和好的样子,等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再下手。

  她被自己的凶残吓了一个哆嗦,但她随即安慰自己:兔子逼急了都知道咬人呢,更何况是一只母兔子在为了孩子咬人?谁害了我的孩子,谁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杀他就是为民除害。

  那天晚上,她的梦全都是跟死亡相关的,但奇怪得很,凡是别人伤害她和孩子的,在梦里都实现了,凡是她向卓越复仇的,在梦里都没实现,总是因为七扯八拉的事情泡汤了。她不时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想到连梦里都没人为她主持正义,就义愤填膺,想到自己和孩子死后,父母该是多么难过,就心痛难忍。

  但她不哭了,因为哭没有用,因为泪流尽了。

  她没有按姚小萍建议的,赶在年底前就把孩子做掉,以便保住自己的工作。如果孩子保不住,她也不在乎自己工作不工作了,只要赶在孩子出生之前完成了自己复仇的愿望,她就跟孩子一起死了算了,永远都不分离。

  主意定了,她心情很平静,一边等待复仇的机会,一边仍然到处找工作,也不拘是什么工作,见到单位就进去问别人要不要人,有没有生育指标,问得别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只差把她送精神病院了。

  有天下午她从外面回来,刚进楼,卓越就从门房里钻出来,拦住她说:“燕儿,我想跟你谈谈——”

  她见她的麻痹对象自己送上门来,心里一喜,说:“行啊,我们上楼去谈吧——”

  “上楼谈不方便,我们到外面吃顿饭,边吃边谈——”

  她现在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别说吃饭,就是吃枪子她都不怕,便不推脱,立即同意:“好啊,等我跟门房说一声。”她请门房告诉姚小萍,她跟卓越一起出去吃饭去了,免得姚小萍他们等她回来吃饭,然后回头对卓越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卓越用摩托把她带到校门那里,叫了一个的,带她来到他们初次下餐馆的那家,叫了好几个菜,也不急着说话,只帮她夹菜,劝她多吃一点。

  她想,难道他在这些菜里下了毒?怎么劝得这么殷勤?但她想到他的摩托还放在校门那里,不象立即就要毒死她的样子,再说他看见她跟门房说话了,应该知道现在毒死她的话,他脱不了干系。她的肚子也的确饿了,加上好些日子没在餐馆大吃大喝,肚子里有点缺油水,看到一桌的饭菜,馋得厉害,也就不客气,自顾大吃起来。

  吃了一阵,他说:“你也不问我约你谈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你愿意讲就讲,不愿意讲拉倒,我不在乎——”

  “如果是关于你的工作和生育指标的事的,你也不——在乎?”

  “我在乎又有什么用?权在你们这些人手里,你们想把我们怎么样,就可以把我们怎么样——”

  他似乎噎了一把,过了好一阵才说:“燕儿,对不起,这事真的得怪我——”他见她又怒目圆睁了,便赶快声明说,“不是我举报了你,而是——我连累了你。我那天打电话给我妈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姓温的——已经内定为市里的二把手了,马上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没正式宣布,他就开始整他的敌人了——我是他的眼中钉——他老早就想整我——这我也知道——但我没想到他——这么不择手段——拿你开刀——”

  “你把自己洗刷得挺干净的嘛——”

  “我没有洗刷自己,我已经说了,你是因为我受到牵连,这怎么是洗刷自己呢?这几天,我一直在跑这个事,但——这些当官的——你也知道——都只能在不影响他们个人利益的情况下帮帮你——真的危及到他个人的利益了——他当然是——顾不上你的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她还是有点相信的,因为他看上去有点憔悴,的确像是在走背字的样子。而且在她看来,相信不相信都没什么区别,反正孩子保不住了是个事实,至于是谁造成的,只不过改变一下她的复仇对象而已,但不能改变她孩子的命运。她冷冷地说:“你们官场上的那些勾心斗角,跟我不相关。如果你是怕孩子的冤魂今后缠着你,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自己吧。你这种人——反正吃的就是撒谎的饭,骗人,骗己,总不是一个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