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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装吧。”

  芷青说:“你干脆趁这个机会到学校要求换个房吧,搬了家再装电话,免得到时要重装。”

  “你以前不是不赞成换房的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知道你们之间没什么事,但隔壁左右的不知道,容易造成误会。换了房,你们不在一起不接触了,人家就不会——有那些风言风语了。”

  她不想换房,好像一搬走,就跟卫国永诀了一样。但她又怕不换房会让芷青起疑心,把事情闹得更糟糕。

  她跟卫国说起换房的事,他也很难过,但还是说:“换就换吧,免得芷青不高兴。反正不管换到哪里,总还在一个学校里。”

  “但我搬走了,我们——怎么联系?”

  “我也去申请装个电话,我们可以打电话联系。”

  她知道他们系是个穷系,不会掏钱为老师装电话,担心地说:“那你不是得花一大笔钱?”

  “没关系。你装电话的钱够不够?”

  “我够了,芷青说这事他包了。”

  “他比我强。你要是跟着我,就该受穷了。”

  “但我愿意。”

  他搂住她:“真不想让你走——”

  这下轮到她安慰他:“走到哪也在一个学校里——”但过了一会,她又说,“今后我们就只能打电话了?不能见面了?”

  “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她到学校申请换房,等了一段时间,学校给她换了房,她从鸳鸯楼搬了出去,装了电话,还添了一点新家具。

  卫国那边的电话装好后,两人就可以经常打打电话了。她觉得卫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特别好听,说的话也特别温柔,就像在她耳边对她倾诉衷肠一样,她有事没事都要打几个电话给他,就为了听听他的声音。

  就是从那些通话里,她得知卫国已经写了个离婚协议,叫郑东陵签字。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但郑东陵不肯签字,说她也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相持了一段时间,无法达成协议,卫国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状。

  刚开始,她有点担心:“你现在提出离婚,不怕她——大闹?”

  “她这种人,不管我什么时候提出离婚,她都会大闹。但你放心,她现在不会去找你闹了,因为她向你系里告过状,向芷青也告过状了,都没告准,还被芷青威胁一通,她一定知道你丈夫很维护你,你们关系很好,那就说明你跟我没什么,再加上现在你搬走了,她会认为我提出离婚跟你没关系——”

  她对此半信半疑,但后来郑东陵的确没再找她闹过。

  有次她去电信局办事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机密,吓得她再也不敢从家里给卫国打电话了。

  那次她正在排队,看见墙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张长长的打印纸,两边有洞洞的那种,在那里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地质问:“我上个月哪里往长沙打过电话?”“这才怪了呢,我从来没往这个号码打过电话!”

  然后那个男人冲到窗口去跟电信局的服务人员理论,被窗口排队的用户一阵好骂:“你他妈的想插队?滚出去!”

  那人辩解说:“我不是插队,我早就站到了,是他们把我的账搞错了,这个通话记录上有好多个电话,都不是我打的,我要问个明白——”

  结果窗口那里一阵混战,终于将那人挤了出去。

  轮到她办事的时候,她出于好奇,也向服务员要一份通话记录。服务员说要交打印费的,她问了价钱,不贵,只几块钱,就要了一份,拿出来一看,上月的通话一个一个记录在案,卫国的电话号码一清二楚地写在上面,连每个电话打了几分钟都写在上面。

  她惊呆了,急忙把通话记录撕掉扔了。

  她不知道芷青知道不知道可以从电信局查到通话记录,估计是知道的,因为芷青父母家老早就有了电话,说不定芷青那么积极支持装电话,就是为了抓住她和卫国通话的证据。

  她由此想到,芷青上次说什么要给郑东陵写封警告信,很可能是在骗她,信是写了,但写的不是警告信,而是勾结信,让郑东陵先按兵不动,等他来收集证据,一旦拿到证据,就联名到学校去告状。到那时,系里不信也得信。

  她吓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从家里给卫国打电话了,改从外面的电话服务点给卫国打电话,一般都是下班之后,骑车回家的路上,找个电话服务点给卫国打电话。为了不让电话服务点的人怀疑,她经常变换服务点,今天在这家打的,明天就到另外一家去打,有时还用英语交谈,像搞间谍工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