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4页)

傅柏秋蹲下去抱它,结果蹭一手灰,顿时不想吸猫了,遂把它放回猫窝,起身去泡今天第三顿也是最后一顿粮。

这样下去不行,她寻思着要么把布丁送人,要么放到流浪猫收容所。

若要将那个人彻底赶出自己的生活,就把与对方有关的一切东西都抹去。

就像当年分手后那样,什么都扔了。

猫也是。

喂完主子吃饭,傅柏秋上楼洗了个澡,把卧室空调打开,然后下楼给自己泡牛奶。

路过客厅,她视线不由自主瞟向窗边那架钢琴,脚步转了方向,走过去,坐到琴凳上。

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白玉石般的触感,竟摸到一层薄薄的灰,她连忙起身,进了时槿之的房间。

时槿之很爱惜自己的琴,有一套专用的清洁保养工具,定期清理,她甚至亲自去过施坦威工厂参观制琴过程,以便更好的了解钢琴构造。

如今人不在,钢琴蒙了灰,对方知道了肯定会抓狂。

傅柏秋打开房间的灯,扫视一圈,屋里十分干净整洁,除了床、衣柜、书桌,没有其他大件家具,飘窗上放着几张稿纸,墙角立着一个行李箱,仅此而已。

床头柜上有没吃完的止痛药,半杯凉水。

她鼻头发酸,缓步上前,正要拉开第一层抽屉,目光被枕头边的长方形卡纸吸引。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太好,但手却已经伸了过去。

卡纸老旧,边角折痕掉着白屑,是一张登机牌,名字是时槿之的拼音。

而时间竟然是2010年7月24日……

巴黎直飞北京。

傅柏秋捏着卡纸的手抖了一下,心像一颗被驻空的牙齿,短暂麻木着,突然间情绪上涌,如狂风吹来,便隐隐作痛。

她对那一年,那个七月,格外敏感。

7月18号空难发生,20号她与其他罹难者家属一起赶到坠机地点,23号她带着半只被烧得变了形的妈妈的鞋子,孤零零回到榕城。

然后料理家人的后事,接受保险赔偿金,继承全部遗产。

整整忙了一个月,期间时槿之一个电话也没打,一条短信也没发,而她主动联络,等来的却是对方简单敷衍的回应。

心灰意冷之下,她提了分手,对方也干脆地答应了。

可是这张登机牌……

傅柏秋紧紧捏着卡纸,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原来当年时槿之回来过。

那为什么不来找她?不联系她?对她不闻不问?

她为她找的理由,她心中留存的侥幸,全部在看到登机牌的这一刻崩塌了。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傅柏秋深吸了一口气,飞快抹了抹脸,把登机牌放回去,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那架钢琴在黑夜里积着灰,无人问津。

-

翌日下班,傅柏秋把布丁送到了小区附近的流浪猫收容所,说是路上捡到的。

不到两个月的小奶猫,还没打过针,就这样被她以一种温柔的方式“丢弃”了。

但她还是得去医院。

时槿之坐在病房里玩手机,尽管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拼命忍着不吃东西,她频频抬头朝房门口张望,期待下一秒那个人就会出现。

从四点钟到七点钟,从白天到黑夜。

“毛毛怎么还不来?”

第N次张望,时槿之忍不住点开了手机通讯录,找到“我家毛毛”,就在要按下去的那一瞬间,房门被推开,一阵风灌了进来。

那人依旧从头到脚一身黑,赫然出现在灯光下,像夜色中剥离出来的一部分,阴郁沉冷。

“你来了。”时槿之放下手机,笑着伸出手,“我们去吃饭。”

傅柏秋看了旁边的姐姐一眼,后者识趣起身离开,带上了门。她站在那里没动,盯着时槿之的脸:“药吃了吗?”

她声音有些冷,像冰碴子落进了瓷盘里,脸色更是暗沉,阴仄仄的。

时槿之觉出不对劲,渐渐收敛了笑容,小声答道:“吃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想起什么了吗?”

时槿之摇头,眼神带怯。

能让一个骄傲惯了的人露出这样的眼神,傅柏秋本该得意,可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怒意沉淀了一晚上,仍然在身体里沸腾不息,她看着时槿之这张茫然无辜的脸,恨不得一巴掌给她扇回失忆前的状态,然后好好问问她,为什么。

但这个念头仅冒出来不到两秒,就被她掐灭了。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着。

“毛毛……”时槿之低声喊她,“我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傅柏秋猛然睁眼,不偏不倚对上她受伤的目光,心里那块柔软的角落被狠狠撞了一下,霎时屏住了呼吸。

对不起她的事?

严格来讲,很难定义,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扯不清楚了,尤其是在看到那张登机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