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页)

do re mi do,do re mi do,mi fa sol……

音色圆润饱满,听着不像是用了十年的钢琴,贵自然有贵的价值。傅柏秋单手弹得开心,循环两遍,慢慢找到了一点感觉,不由弯起唇角:“你原来教我弹那个《蜜蜂做工》,要两只手的,和弦怎么弹来着?”

她那时两只手不协调,分开练了好几天,才学会一首简单的儿歌。

时槿之痴迷地看着她,轻咬了下嘴唇,用余光引着手指去按琴键示范。

“好。”傅柏秋眼睛看着,心里默念着右手旋律,上手试了一段。

——嗡嗡嗡,嗡嗡嗡,大家一起勤做工。

她两只手又不协调了,琴键也挺重,力道软绵绵的按不得劲,有点泄气。

“毛毛。”

“嗯?”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逃掉体育课,跑去琴房玩?”时槿之克制着去牵她手的冲动,眉眼间一片苦涩。

傅柏秋眼神迷离,点点头:“记得,我说我想听《flower dance》,缠着你弹给我听。”

“然后我们就逃课去了琴房。”时槿之笑着接上,满目回忆。

“然后被体育老师一状告到班主任那里。”

“然后……”

傅柏秋从回忆中抽身,淡淡地打断:“我想听《离别》。”这才是她下楼来的目的,让时槿之换轻柔点的曲子,而像《冬风》那样激昂狂躁的可以白天弹。

“不要。”时槿之皱眉。

《离别》么,肖邦十九岁那年爱上了一个女孩,羞怯不敢表白,在离开祖国前往巴黎时,对女孩弹奏了这首曲子。缠绵爱慕,幽怨悲戚。

她一点也不想跟毛毛告别。

傅柏秋只想到《离别》轻柔好听,适合夜晚,后知后觉想起其中典故,当即明白了时槿之为什么拒绝。她像是做了一场短暂的梦,一下子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坐在琴凳上,挨着时槿之那么近,对她笑,回忆起过往。

她在干什么?

糊涂!

傅柏秋猛地站起来:“你练琴吧,我不打扰你了。”

“毛毛!”时槿之拉住她衣角,语气近乎哀求,“我弹,你坐下来陪我好吗?”

傅柏秋抿着唇,牙齿咬得两腮肌肉酸疼,心里的念头叫嚣着,挣扎着。时槿之攥住她衣角的手紧了紧,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僵着愈久,眼中失落愈浓,她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明明已经分手。

“对不起。”她松开手,轻轻吸了吸鼻子,“晚安。”

傅柏秋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径自上楼。

悲戚幽怨的《离别》在身后响起,她进了房间,轻轻关上门,抱着骷髅模型滑坐在地。

糊涂。

琴声持续到十点便停了,不知循环离别了多少次。傅柏秋瞪着眼睛躺在床上,目视一片黑暗,脑袋里塞满纷乱冗杂的念头,时间分秒流逝,过了十二点,她还没睡着。

口里干渴,她摸到床头杯子晃了晃,空的,打开台灯,起身下去倒水。

楼梯边留了一盏小夜灯,她就着暖融融的黄色光往厨房去,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哭声,脚步顿住。

人在黑暗中,听觉会格外敏锐,傅柏秋当即判断出声音来源是大卧室,走过去一看,门是虚掩着的,哭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呓语传出来……

她心里一紧,悄悄推门而入。

“唔…我不吃药……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