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湖心岛,天香楼。

雅阁内燃着浅淡的熏香,有几名淡妆的女子拨弦弹唱,并没有刻意柔媚,却自有一番风情。

秦少英僵直的坐在那,一杯酒端在手上,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谢逐流就不一样了,翘着个二郎腿,大大咧咧地点歌。阮山白一派主人风度,由得他挑三拣四,只是不经意间,注意力还是在皇帝身上。

顾禾却有些心不在焉。

系统看他这样子,不由唏嘘:“都这么久了,你那前男友对你影响力还是这么大啊!是白月光还是朱砂痣?不是我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你看你眼前就有三个,长得还都不赖!虽然一个是小呆子一个是神经病,但是这不还有一个嘛,性格好模样好家世好,我看就他了!”

他在那挑挑拣拣,活像是相亲时老母亲在帮着掌眼。

——唉,相亲。他和前男友就是学校里相亲认识的。当时说好了一起谈论诗词歌赋看星星月亮,一起周游世界坐热气球,情人节送九十九朵玫瑰花……结果呢!这个渣男贪图的只是他的rou体!睡完了就不管!把他扔在床上自己转头就去写!代!码!

想起来就伤心欲绝。

阮山白看皇帝突然蔫蔫的,微微一愣。他不动声色看向谢逐流,而谢逐流察觉到他目光,挑挑眉。

你对皇帝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

你看他样子好像有点不高兴。

难道不是见到你之后才不高兴?你又做了什么?

……

两人很快完成了目光交流。

阮山白想了想,轻声唤顾禾:“陛下?”

顾禾抬头看他。

阮山白笑道:“潇湘从我天香楼去宫中已有些时日了,不知如今过得如何?”

谢逐流幽幽盯了阮山白一眼。

而顾禾目光落在别处,并不看阮山白的脸:“挺好的。”

“是吗,”阮山白点点头,“当初潇湘和陛下一见钟情,如今能得偿所愿,想来是很幸福。”

他意味深长道:“那么便祝陛下和潇湘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谢逐流:……

顾禾:!!!

早、早生贵子!

顾禾吓清醒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系统凉凉道,“我早提醒过你的,那个女人得趁早解决。”

没事,顾禾镇定地想,现在告诉她真相还不晚——告诉她由于先帝去世自己痛不欲生,从此无心女色反而爱上了男人……

而系统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烈士:“人家武功这么高,脾气又这么暴躁,你敢这么干,小心她一怒之下——”

“——杀了我?”顾禾小心翼翼道。

系统痛心疾首:“先jian后杀。”

顾禾:……

顾禾:!!!

系统沧桑点烟:“你是基佬这种劲爆的消息,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只能徐徐图之。加油,顾小禾!”

顾禾无语凝噎。

一边的阮山白见他神色忧愁,轻声问道:“在下冒昧问一句,听说朝堂上许多大臣对潇湘颇有微词,陛下可是在为此事担忧?”

他说着叹口气:“潇湘身世苦,从小就是孤儿,在街上厮混大的。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个泥猴子,身上又脏又臭。”阮山白在谢逐流威胁的目光下神色自若,“他性格也古怪,小时候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仿佛天下人都欠他钱……”

然后话锋一转,悠悠道:“如今好不容易遇上陛下,还希望陛下多多怜惜他一些。”

怜惜两个字,他说的格外重。然后还转头对谢逐流笑着道:“谢大人认为呢?”

谢逐流朝他森然一笑:“是吗。”

而顾禾听着,终于明白叶婉儿那脾气是怎么来的——一个女孩子,从小身世漂泊,后来还不知道怎么被卖进了窑/子,大概是受尽欺辱,才发愤图强,刻苦习武,外加伪装出一副毒舌刻薄的样子来。

然而实际上呢?顾禾想起她与自己呆在一起时的一颦一笑,不再是伪装和压抑,而是如此灵动而率真。她会含笑提醒顾禾:“陛下你嘴角有酱汁。”

或者:“顾小禾你鞋穿反了。”

啊!她本性是多么耿直不做作,生存和命运却逼迫她成为善于伪装,玩弄心计的心机婊!

怎一个惨字了得。

如果他再把叶婉儿强行送出宫,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可是留在宫里,妾有情郎无意,也未必是好事。

顾禾想着,心中有了主意。

“陛下?”阮山白轻声唤他,又亲手为他斟上一杯酒,“若是陛下怜惜他,便把他留在宫中,随便封个位分,再给他一个孩子,如此便保他一生无忧了。”

谢逐流听到他满口的位分、孩子,忍住掐/死阮山白的冲动,凉凉道:“人家在宫外自在惯了,陛下就这样把他关在深宫之中,难道不觉得很残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