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她何止是厉害的女人?她简直是风华绝代。(第4/6页)

我看着孙大妈的背影,脑子里的背景音乐,是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潇洒走一回》。

柳阿姨也看着孙大妈的背影,眼眶还是红的,但眼泪没流。

“我们女的吧,爱处死对头。小时候和女同学斗,年轻的时候和同事斗,哪怕是朋友,心里也是想分个上下的。针头线脑的事儿,都要拿出来比一比,争个输赢。这么你追我赶了一辈子,今天,最后一个对手也送走咯。”

柳阿姨慢悠悠的说着,然后目送着孙大妈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小区门外。

这一刻,柳阿姨眼神里的气势,好像也跟着消失了。

我昏天暗地的学着英语。高考以后就没再看过书,重新捡起这个技能,就像断臂多年,突然装上了假肢,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背单词的时候,永远是忘的比记得快。看题的时候很容易躁动,有时候不知不觉开始搓起了身上的泥,有时候上一秒还在看书,下一秒却发现自己擦起了玻璃。

我师傅、王爷和陈精典,都很支持我。他们的支持不是大力拥抱,深情喊口号,“为了明天加油啊兄弟”之类的,而是替我把能扛的夜班都扛了,就像当初我们支持陈精典考研时一样。

有恩知道我想努力一把,也很支持。作为一个冰心铁血的女性,她的支持当然不是温柔似水,陪我挑灯夜读那种。她仗着自己口语好,喜欢半夜抽查我。有时我趴在书上睡的正香,她一个电话打过来,开口噼里啪啦一串英语,让我迅速翻译。我答不上来,她就用英文骂我,骂完还要我接着翻译她骂的是什么。

我很感动有恩能一直陪在我身边,每天睡觉前想到她,我会时不时的一阵心慌,心慌的原因不光是因为怕她半夜抽查我。这次的努力,我只是背水一战的想往前走一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更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头。

我不知道有恩能陪我走多久。

北京渐渐进入了夏天,我的苦读也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有一天,酒店招了个新门童。我一边在心里默背单词,一边听王牛郎给他灌输要小费的秘笈。就像当初向我灌输的一样,王牛郎的中心思想依然是:门童就要把自己当成一个要饭的。

王牛郎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没想到新来的小孩并不领情,“我不想当要饭的。”

王牛郎一愣,“可咱这工作就是要饭的啊。”

“我不这么想。”小男孩脖子一梗,“咱酒店是外国酒店,就也算外企吧?那我凭什么不能把自己当白领啊?”

王牛郎噎了半天,活活被他气笑了。他把小男孩往我身边一踹,“得,跟我不是一路的,以后你罩着他吧。”

那天下了班,我和小男孩一起去食堂吃饭。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想要来做门童。

小男孩说,他家是昌平农村的,父母给找了个工作,在高速收费站当收费员,一直挺稳定的。后来结了婚,俩人想搬到城里来住,每天再去京承高速的收费站上班,就太远了。

我很惊讶,小男孩最多二十岁出头,居然已经结婚了。

后来,小男孩用一顿饭的时间,眉飞色舞的和我讲了他和他媳妇儿是怎么好上的。

这个刚认识一天的小男孩,向我讲完他的爱情故事以后,我心里突然踏实了。

我在那一刻意识到,我和有恩,可能会长久。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给有恩打了个电话,有恩正在美国,电话她没接,过一会儿再打,已经关机了。我算算时间,她可能刚好在飞机上。

到了半夜, 手机响了,我条件反射的迅速启动了英语词库,准备回答有恩的口语抽查。

“你起飞前打我电话,什么事儿啊?”

“没事儿,想你了。”我从床上爬起来,靠在了窗边。“你回来了?”

“没有,还在飞呢。”

“那怎么打的电话?”

“拿信用卡打的机上电话,我怕你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让你担心了。你飞到哪儿了?”我抬头看了看窗外。

“太平洋上,今天是大晴天,没有云,海面特漂亮。”

“我刚刚打电话是想和你说,今天,我们酒店新来了一个门童,他给我讲了他和他老婆的故事,你想听听么?”

“你说吧,我先听听看。要是太煽情我就挂了。”

“这个门童以前是高速路收费站的收费员。每个收费员都得坐在小岗亭里,收钱送票,除了上厕所,轻易不能出来。下了班就坐班车走,基本上和其他同事都没什么交流。这个小门童特别喜欢他隔壁岗亭新来的姑娘。他透过小窗口,能看见对面的她,但永远说不上话,上班时间也不让用手机。他就一直这么偷偷喜欢人家,可是每天车来车往,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和姑娘说话。这么耗了一年,有一天听同事说,那姑娘在城里找着了工作,准备不干了。小男孩特别难过,都没和人家自我介绍一下,光这么互相看了一年,就把机会错过了。可是,到姑娘最后一天上班,你猜怎么着???有恩,你还没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