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里尼昂古尔区还有很多其他的夏日。父母带多拉到奥尔纳诺街43号看过电影。只要过街就到了。还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的?听她表姐说,她很小就很叛逆,独立,喜欢冒险。旅馆房间对一家三口而言显然是太逼仄了。

小时候,她应该在克里尼昂古尔广场上玩耍过。这个街区有时候看起来像一个村庄。晚上,左邻右舍把椅子搬到人行道上,坐在那里聊天。到咖啡馆的露天座喝柠檬汽水。有时候,几个男人牵着几头山羊一路卖羊奶,十个苏一大杯,也不晓得他们是真的牧羊人还是流浪艺人。羊奶的泡沫粘在嘴边就跟你长了一圈白色胡须一样。

在克里尼昂古尔门,有一栋楼房和进城门的关卡。左边,在内伊大街的居民楼和跳蚤市场之间,整个街区到处是棚屋、库房、刺槐和被拆毁的矮房子。在我十四岁的时候,这片废墟曾经让我感到震惊。我以为自己在两三张冬天拍的照片上认出了这个地方:一片空地上只看见一辆公交车驶过。一辆卡车停在那里,好像永远都开不走了。一片雪原,边上候着一辆有篷马车和一匹黑马。尽头是一片消失在雾气中的楼房。

我记得在这片被摧毁、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上,我生平第一次感到了空虚。我当时还不知道有多拉·布吕代的存在。或许——我也不太肯定——她也在这里散过步,在这个让我想到情人幽会、感怀已逝的幸福时光的地方。这里依然还弥漫着乡间的回忆,从街道名就略见一斑:井巷、地铁巷、白杨巷、群狗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