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妒忌无关

晚上好,我是贝婷,阿尔伯特·达农的朋友。你住在他家时,我们见过几面,但谈话不多:没有机会或不太方便。在打电话之前我犹豫了很久。希望没有打搅你。你完全可以说,对不起,这不关你的事。或者挂上电话。我会理解。事情是这样:你作为他儿子的女友或是前女友,搬进他的公寓,我不想问你,你也不必回答。不管怎样,他收留了你,为你解决了麻烦,而且最后为你或是帮你找到你自己的住处。我不知其中细节,也不想知道。他是个慷慨、高效而奉行安静方式的人。但是你,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他做了些不好的事。我用了现在式,是因为尽管你现在已经搬到你的住处,他仍然没有安定下来,这是因为你,也可能不是,不过打个比方说,你唤醒了某种东西。等等。不要打断我。这番谈话对我并不容易。我很在乎你不会误解我。我不想评判,我肯定不是试图告诉你该怎么做,仅仅供你参考,甚至不是供你参考而只是想让你想想所有这些。你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子,你属于把有些事看得很简单的一代人,也许太简单了。我不是在评判,只是说说我的印象,也许没有根据。我比你年长,也许比你母亲还大,所以不存在妒忌或竞争。你肯定也一样——不,我不想进入这个话题,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因为否认妒忌本身也会引起怀疑。让我这么说吧:他正在哀悼他的妻子,除此之外,你知道,他很伤心儿子离家远走。尽管从什么意义上说他都不是懦弱的人,你一定会同意我不必加重他的痛苦。当你呆在他的公寓时,他几乎想找另一个地方避开你,而现在你离开了,他所能做的是阻止他自己不再去找你,因为你答应看望他却忘了。不,不用道歉,你忙,我自然懂,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嘛,可以想象。不好意思。让我再讲一两分钟。我想说的或是想请求的,是你不应该把他吊在半空中。他晚上睡不着,看起来要生病。你引起了一个误会,而你是唯一能消除这个误会的人。除此以外,你也许没有想过如果里科回来会发生什么。你会与他俩保持什么样的关系?以及他俩之间会是怎样的关系?请原谅我提出这些问题,我当了三十八年的公务员,也许讲话有点官腔。我不是请你解除关系或是消失,而是——怎么说呢——最好注意界限。也许我讲得不明白。我感到有必要告诉你,是这样,蒂塔,你唤醒了他内心的某种东西,这使他难受、忧郁,也许你并没注意,但是如果你想纠正的话,你必须划清一些界限。不。那不是我想对你说的全部,这可能听起来很琐碎。我很难找到适当的措词。多年前的一个周末,我和丈夫阿夫拉姆带着阿尔伯特和娜蒂娅到加利利高地游玩了一天。黄昏时分,我们四人看到,一只带毛野物匆匆跑下山坡,消失在树丛。我们试图盯着它,但它已经消失。太阳下山了,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整个世界看起来像在闪光,直到永远。阿尔伯特说那肯定是只迷途的狗,娜蒂娅说是匹狼。那是没有意义的争论,看看那以后都发生什么了:阿夫拉姆早死了,现在娜蒂娅死了,那狼或狗也死了。只有阿尔伯特和我还活着。据我所知那天傍晚你还没有出生,可过了这么多年我还一直记得,现在不痛苦了,只是随着时光流逝,它变得越来越清晰。一匹狼或一只迷途的狗?那树林很黑,我和阿尔伯特与阿夫拉姆和蒂娜娅陷入一场无止无休的争辩,最后不想再争了,那野物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我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空荡、静寂、闪烁。你必须明白,我告诉你这个故事,不是想让你感觉不舒服,而只是想请你,或者是给你传达我问自己的问题,这便是我请求你的原因。你不必回答。自然,这将是介于你和我之间的事情。或者倒不如说,这是你和你自己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