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者与王国

有点低廉,有点柔软,有点坚挺而遥远,

蒂塔·因巴穿着橙色制服,姓名牌别在领上,

每周工作三晚,在一家豪华的海边宾馆做接待员,

旅游者,投资者,花花公子,身穿制服的外国航空公司飞行员,

一群疲惫的空姐。表格。信用卡。

凌晨四点,她有空与作者聊了聊,

他讲完课后由赞助人掏钱

住在这里(要他这么晚自己开车回阿拉德

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他睡不着。为缓解

住宾馆的压抑,他下楼在大厅踱步,那里

他看到你在柜台旁,看起来很正式,疲倦但很漂亮。

晚上好。晚上好?都快早晨了。感觉这里

怎样?你收留过迷路的鸟吗?你说鸟是什么意思——

更像死尸。你见过被勺子映衬的脸吗?那是

整个人类在午夜之后的模样。你不就是

那个作家吗?我一个朋友读过你的书。

我只读过一本《了解女人》。但那主人公

几乎不懂女人。也许你也不了解。男人

总是错,不管他们是不是作家。说真的,

我也写东西。不是书,是剧本,目前为止只是自我欣赏。

要我寄一本给你吗?你会不会读?你一定快被书稿

淹死了。你自己怎样?又有一本书

快出了吗?不敢肯定你会告诉我书的内容?

如果不是为这些年,我的名声,怕被人笑话,

我会站在这里,与你的身体隔着柜台,告诉你

丽瑞特,呐哩咪,不丹和路上的十字架。快了。

虽然还没有。当你忽然冲我微笑,

两个电话同时叫你。我也假笑了下,对你随意挥挥手走开,

站在那扇大窗户前看海。书中写到

流放是一个王国,同时也写到那是随飞而逝的

阴影。在这九月的黎明,一条脏兮兮的狗满身尘土,在海边

打呵欠,在垃圾桶之间一瘸一拐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