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蝴蝶也没有乌龟

天气预报说,高地将会下雪,

但预报不准。而娜蒂娅什么也没承诺,却在星期六早上

出现在他的门口,她穿着一件淡色的紧身衣,

颈上系着条红围巾,看起来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我让你

意外了吧?你有空吗?(我有空吗?呵,绝对有空。他的心

被羞涩的快乐融化。娜蒂娅。来了。她来。看我。)

阿尔伯特在老巴特亚姆,从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妇那里租了间

小屋。他们离开度周末去了。

这平房都是他的。他让娜蒂娅坐在他床上,

然后到厨房去切几片黑面包,回来带着一个

托盘,里面有奶酪和蜂蜜供她挑选。他在屋里走了一圈,

又回到厨房,切了些番茄,做成

精致好吃的沙拉,好像在说服她

他没问题。一个指头也不让她帮。他做了个

蛋卷。把茶壶放上。像个男人在他自己的领地。这使她很惊讶,

因为在这之前,无论他们去咖啡店或电影院

阿尔伯特总是显得犹豫不决和不自信。而现在看来

他在家里准确地做着他想做的事,而他想要的

是自己做一切。她用指尖触摸他的手:

谢谢你。这里真好。

咖啡。点心。但是在这样一个下雨的星期六早晨,在六十年代

老巴特亚姆简陋的小屋,你怎样开始一场情事?

(厨房桌上报纸的头条新闻说,纳赛尔和艾希科尔

互相威胁警告战争升级的危险。)灯闪了下。屋子

很小。娜蒂娅坐着。阿尔伯特面对她。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始。

这即将成为她情人的人是个害羞的年轻人,他仅仅在梦中想过

和女人睡觉。他既怕又想;他很想和她亲热

但又因为自己身体的害臊而有点害怕。

他未来的伴侣,一个保守的离婚女人,在一个屋顶的小屋生活,

靠缝衣为生,她的过去平平常常。她

不再是诱人的母鹿,而他也不再是年轻的公鹿。怎样与用什么

开始爱?娜蒂娅坐着。阿尔伯特站着。

外面,雨又开始下起来,越下越大,顺着那土灰色的百叶窗

流到空荡荡的积水的街上;雨点如铁锤般打在倒翻的

垃圾桶上,冲刷着紧闭的窗户,水泼在屋顶上,

泼在寒风中颤抖的天线丛林上,风抽打着

挂在厨房阳台铁架上的风铃。那些排水沟

咕噜着,堵塞着,像一个打着呼噜熟睡的老汉。这种时候

怎样开始我们的爱?娜蒂娅站着。阿尔伯特坐着。

透过墙,从隔壁房子里传来星期六早上的

电台节目。一个音乐测试。娜蒂娅在这里可我在哪里?

他试着告诉她办公室里的新闻,不中断这根谈话的

线。但这线并不是线。她等待着,

他也在等这线的尽头将发生的事情。

会发生什么呢?谁让它发生呢?她很害羞。

他也是。他继续谈论着,试图向她解释些关于经济方面的事情。

讲到信用卡、借记卡,可娜蒂娅听起来,好像是在讲我的妹妹,

我的新娘。当他讲到熊市和牛市时,她却在暗想,你有着

白鸽般的眼睛。在他继续讲话的时候,她伸手去拿一个靠垫,而

阿尔伯特颤抖了一下,因为她温暖的胸碰到他的后背。

该由我来打破他的恐惧。一个有经验的女人此时

该做什么?她打断他:很明显,她眼里突然钻进了

一粒沙子,或是一只小飞虫。他弯过身仔细查看。此时他的脸

与她的眉毛很近,她能够用双手搂住他的鬓角,而最后

让他的嘴唇接近她,给了他第一个愉快而略带挑逗的亲吻。

两周之后,在她的房顶小屋里,在两场大雨之间,他向她

求婚。他没有说,做我的妻子,只是说:如果你愿意嫁我,

我会娶你。因为是娜蒂娅的第二次婚姻,他们只在她哥嫂家

开了一个小规模亲朋聚会。不多的近亲和朋友,

还有阿尔伯特平房的房东老夫妇。

仪式和聚会之后,他们叫了一辆出租

去沙龙饭店。阿尔伯特一个一个地解开

她婚纱后面的扣子。然后新娘关掉灯,

两人小心翼翼地脱光衣服,在完全的黑暗里,从床的两边,

上床。他们摸索着找到对方。她感到

应该教教他怎么做:毕竟我知道的

应该比他多。可出乎意料,害羞的阿尔伯特却能教她

一些她不知道,也从未想象过的事情:无边无际的欢乐

一浪一浪地飘浮着,灯亮时害羞的他在黑夜之中

释放出无休无止的激情。黑暗中他进入自己的领地。

此时既没有蝴蝶也没有乌龟,而是一只公鹿喘着粗气找水喝,

或是一只燕子想做窝。他的胸挨着她的胸,肚子贴着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