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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这笔钱现在还不够成家的。这些日子物价涨得让我难以置信。货币本身也每天都在贬值。我们想知道,你们是否决定3月结婚?能不能往后拖一拖?我现在像对家里人一样,直言不讳地再问一个问题:是否发生过什么事,因而不能拖延婚期?没有吗?那为什么这么急?我跟你说,我是在库夫诺和丈夫订婚六年后才结婚的。六年呢!我当然知道,现在订婚没有这么长时间的,要等六年。但一年怎么样?不行?那好。你在幼儿园当然也攒不了什么钱吧?还得付房租和学费。你应该认识到,经济从一开始就拮据会导致婚姻生活的失败。我这是经验之谈。以后我肯定会给你讲一个令人震惊的故事。作为医生,我坦诚地告诉你,在连续一个月、两个月、半年内,性生活可解决一切问题。但之后呢?你是个聪明姑娘,请你理智地思考一下。听说你们家住在某个基布兹,叫什么来着?你从父亲遗嘱里将继承三千镑的嫁妆?这倒是个好消息,非常好的消息。你看,汉娜啊,这件事米海尔在信中忘记说了。总而言之,我们的米海尔仍然很不现实。做学问他是个天才,但在生活中却又是个孩子。好吧,那么你们就决定在3月举行婚礼了?3月就3月吧!老人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年轻人。你们前途无量,我们却是日薄西山了。每一代人都应从自己身上汲取教训。祝你们好运。还有,无论你需要什么建议或帮助,一定要来找我。我的生活经验要远远超过十个普通女性。现在我们回到众人当中去吧。祝贺你,耶海兹克尔。祝贺你,米海尔。祝你们生活幸福,身体健康。”

在加利利的诺夫哈里姆基布兹,哥哥伊曼纽尔紧紧拥抱米海尔,开心地拍打米海尔的肩膀,欢迎他的到来,那情形好似碰见了失踪的弟兄。伊曼纽尔陪同他兴致勃勃地作了一个二十分钟的旅行,转了整个基布兹。

“你是在帕尔马赫吗?不是?那有什么?没关系。在外面也一样做很重要的工作。”

伊曼纽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建议我们住到这个基布兹来。“这有什么?聪明的年轻人在这里照样能够像在耶路撒冷一样有所作为,开创美满的生活。的确,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一头雄狮。你外表给人的印象是这样,但这又有什么?我们这儿又不是足球队。你可以到养鸡场或领导办公室工作。瑞娜,瑞娜,快去把我们在普珥节[17]舞会上赢的那瓶白兰地拿来,快点儿,我们的好妹夫在这儿等着呢!你怎么啦,汉娜啊,干吗闷着呢?姑娘快出嫁了,可那副样子倒让人觉得她是个寡妇。米海尔,我的老朋友,你是否听说他们为什么解散帕尔马赫吗?噢,别绞尽脑汁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听没听说这个笑话。没听过吗?你们耶路撒冷人已经落伍了,落伍了。听着,我讲给你听。”

最后是妈妈。

妈妈同米海尔说话时哭了。她用支离破碎的希伯来语向米海尔讲述了我爸爸的死。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她想量一下米海尔的身材。量身材?对,是量身材。她想给米海尔织件白毛衣。她会尽量在婚礼之前把它织好。他有黑色套装吗?他愿意穿可怜而又可爱的约瑟那套套装去参加婚礼吗?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把衣服替他改得合身。不费什么事。不大也不小,非常合体。她非常希望为米海尔改衣服。这是她的一份心意,也是她能够赠送的唯一一件礼物。

母亲操着浓重的俄罗斯口音重复了好几遍,好像一定得征得他的同意后才肯罢休。

“汉娜是个好姑娘,非常好的姑娘,吃过很多苦。你是应该知道的。并且……我不知道这话用希伯来文怎么说……并且也是个非常好的姑娘。你也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