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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长和搜查课的刑警在现场进行勘查。

他们走进牢房内的第一个疑问,就是佐久间把囚衣留下了。估计是因为朱红色囚衣很显眼,被发现的概率很高,所以才把它脱了,但夜间是不容易被人撞见的。最后推断,穿着囚衣很难从狭小的牢窗里钻出去,所以才赤身裸体的。

最大的疑问是手铐和牢窗的窗框被卸掉。

署长和刑警对结实得从未见过的手铐大为惊讶。铁制,重量将近有四贯。戒护课课长解释说,特制手铐是因为犯人以前有过两次越狱的经历,所以才让锻冶工厂特地打造的。

拧紧的螺帽是用什么办法卸掉的?刑警仔细查看了螺帽。螺帽被拧得很深,查看掉在地上的螺母,竟然锈迹斑斑。那种腐蚀的程度,不经过漫长的岁月是不可能腐蚀到这种程度的。刑警注视着螺母,用指尖轻轻刮一下,舔了舔表面冒出的铁锈。

刑警在监室里探寻,他的目光停留在碗上。碗底尽管只有些微,却还是残留着茶色的液体。刑警闻了闻,刮在手指上舔了舔,嘀咕道:“是酱汤。”

看守长他们注视着刑警的表情,无法理解酱汤与被卸掉的螺母有什么关系。

刑警再次舔了舔螺母上的铁锈,用断然的语气解释腐蚀的原因。说佐久间每天吃饭时将酱汤稍稍喝剩些留在碗里,躲过看守的监视反复将它滴落在手铐的螺母上。酱汤里含有的盐分使螺母得到氧化,不久出现腐蚀松动,于是就能拔出来了。

刑警开始检查牢窗。牢窗上嵌着铁框,上下左右共计有十颗螺丝牢牢地固定在门上。房内放着和螺丝一起卸下的铁框,螺丝也出现了腐蚀。

刑警也舔了舔螺丝上的铁锈,说道:“这也是酱汤。”

看守长们瞠目结舌。对刑警敏锐的推理惊惧万分,同时对佐久间锲而不舍地坚持腐蚀螺母和螺丝、打开特制手铐、钻出牢窗,感到莫名的可怕。

“没想到这么狭小的窗口,他竟然能钻出来!”署长吃惊地用手触摸着牢窗嵌入的地方感叹道。

“听说只要头部能钻出来,身体就必然能出去。”一名看守长说道。年长的刑警赞同地点了点头。

刑警对佐久间的逃跑路线进行了勘查。佐久间只穿着内衣从牢窗里钻出来以后,在通道上奔跑着攀上天窗。梯子立即被搬来,刑警爬上梯子检查天窗。天窗的采光玻璃三分(2)厚,20号铁丝镶嵌成龟甲形。被毁坏的部分达一尺见方。刑警在天窗的破损处发现短头发,断定佐久间是将头部顶上去撞坏的。天窗外是监舍的瓦房顶,刑警爬出天窗沿着房顶走到第四监舍的右端,沿着那里的支柱跳到地面上。

看守长和署长他们披着雨斗篷走到监舍外。看守将油纸伞递给刑警。

佐久间将第一工厂用于通暖气的烟囱支柱拔了出来,但监舍和工厂之间还有一堵高度十一尺(3)的围墙。刑警沿着围墙走去,仔细地查看着,围墙上没有支柱竖着靠上墙的痕迹,推断是利用弹跳力攀住围墙的上端翻过墙去的。

看守长他们跟随刑警打开锁穿过围墙门,走进第一工厂。用于通暖气的烟囱好像被人用力摇动过,地面上出现很大的凹坑。失去支柱的瓦管塌落,散了一地。

“这力量太可怕了!”刑警发出惊叹声。

一行人一直走到竖立圆木的围墙处才返回到办公楼。看守端上茶来,也有人抽起了烟。

两名刑警不约而同地说,佐久间挑选的逃跑路线是最短的距离。从房顶跳下,翻越监舍和工厂之间的围墙,呈直线朝第一工厂的烟囱跑去,然后扛着圆木走向北侧围墙将圆木架在围墙边翻出狱外,所需要的时间不就是极短的吗?

刑警接着说,从北侧的围墙逃跑,证明他制订了周密的计划。刑务所西面是平地,东面是成排的刑务所职员的机关宿舍,无论从哪个方向逃跑,都有被发现的危险。同时,南面网走川沿着围墙流淌,必须要渡过网走川,最后对逃跑最有利的就只有靠近后山的北侧。佐久间对翻越那里的围墙的整个过程是经过精确计算的。

“只能认为他对刑务所狱内工厂的配置、支撑烟囱的圆木位置还有狱外的地势等,都了如指掌。”刑警最后下结论道。

看守长他们都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开始时让佐久间到监舍外放风,那个位置处在呈放射状建造的监舍与监舍之间,只能勉强看到后山的一部分,看不见包括工厂在内的狱内建筑。而且,他的放风自从发生打开普通手铐的事故以后就被禁止了。

看守长他们想起了佐久间只有一次能观察到狱内建筑及其他配置的那个机会。那就是4月1日根据《刑务所防空纲要》,假设遭到空袭让收监在单人牢房里的犯人进行防空训练的时候,佐久间也在四名看守的监视下走向防空壕。所以只能猜测是在那个时候,他迅速地将狱内的配置铭记在脑海里,看过一眼支撑烟囱的圆木,便能帮助他翻越北侧的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