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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把电话线重新接好之后,埃迪就经常打电话过来。

“该死的,最近我们忙得不可开交,不能过去看你了……”

他几乎每次都重复这样的话。然后丽莎把电话接过去,对我说她吻我。

“我亲亲你。”她说。

“是的,丽莎,我也一样……”

“好好地守护着贝蒂,”她接着说,“别把她忘了……”

“不会的,别担心。”

她把电话又递给埃迪。

“嗨,是我。好啦,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会立刻赶过去……你应该知道,你并非孤身一人,明白吗……”

“当然,我知道。”

“也许再过两个星期,我们会来看你……”

“好的,埃迪,这太令人高兴了。”

“总之,你要照顾好自己,吻你。”

“好吧,老伙计,我也吻你。”

“那好,丽莎让我对你说,她吻你……”

“好的,告诉她,我也会想她。”

“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好吗?你肯定一切都好吗?”

“没错,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那好,我们经常想着你。总之,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好吧,埃迪,我会等你的……”

这样的通话让我觉得很伤感,好像我突然接到一张从大洋彼岸发出的明信片,上面写着:我爱你,难道这不会让你激动得心潮澎湃吗?如果电视节目不算太糟的话,更多的时候,我会坐在电视机前,腿上放着一盒点心。当我要去上床睡觉的时候,往往也是心情最难受的时刻。丽莎对我说,别忘了她。埃迪问我,你肯定一切都好吗?我回答说,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就是因为这几句话,一张大床又变成了双人床,而且我躺在上面,就像躺在一堆燃烧的煤上一样。后来,有很多人问起我,当我想做爱的时候,怎么办。但是我告诉他们,你们不必担心,你们太客气了,为什么我要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你们呢?你们是不是对别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人们总是想了解名人的隐私,否则他们晚上就睡不着觉。这简直太荒谬了!

所有这些都说明,我又恢复正常的生活了,回到那种有高潮和低谷、有快乐也有悲伤的正常状态了。我对上帝既心存几分信仰,又持有几分怀疑。我写作,支付账单,每周换洗一次床单,我到处溜达,四处闲逛,与鲍勃一起喝酒,偷窥安妮的私处,料理商店的生意,定期给汽车加油,我从不给我的读者回信,当然也不给别人写,而且大部分时间,我都会默默地想着她,我常常发现,她就在我的怀里。在这种状态下,我根本不希望有什么事情发生,特别是这类事情。但是,当你要去结账的时候,不必感到惊讶,永远不要幻想一切都已经全部清账。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我给自己炒了一大盘香辣肉酱。下午的时候,我好几次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品尝一下。我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来我的手艺没有丢掉。我察看了一下,发现肉酱没有粘在锅底上。写东西的时候,如果写得顺利,我总是心情舒畅。老天啊,最后还有肉酱吃,简直太棒了。一吃到香辣肉酱,我就听见身后传来她的笑声。

夜色降临的时候,就把记事本合上。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杜松子酒,还加了一点儿冰块。当我去摆放餐具时,手里的酒杯始终没有搁下。天上残留着一些红色的霞光,不过我感兴趣的,还是肉酱的颜色,它看起来简直太棒了。

我为自己端上一盘香辣肉酱。这玩意儿太烫了。我只好安静地坐下来,先喝几杯酒。然后我放了一点儿音乐,不是随便放些什么,而是那首我非常喜欢的《一定就是这个地方》,我听得很入迷,闭上了眼睛,这太令人陶醉了。我摇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发出银铃般的响声。

我完全沉浸在里面了,所以没有听见有人进来。我从没有像这样放松过,房子里到处充满了辣椒的味道。我的胳膊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它几乎都不能动弹了。我疼得从椅子上摔下来。我想死死地抓住桌子,但是却把一些饭菜打翻了,摔倒在地板上。我估计,他们一定是用铁棍打了我一下。我大声地叫唤起来。我的肚子上被踹了一脚,这几乎让我喘不过气了。我躺在地上,来回滚动着,嘴里抱怨起来。尽管屋里光线暗淡,不过我还是看见了他们。这是两个家伙,一胖一瘦。我之所以没能立刻认出他们,是因为他们身上没有穿着制服,而且这件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你再大声叫嚷,我马上就把你剁成碎片!”那个胖子说。

我想尽快缓过劲儿来,感觉就像是有人把汽油洒在我身上一样。那个胖子把自己前排的假牙摘下来,然后用双手捧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