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之三 一九九〇年(第3/10页)

“欧洲上流社会的女性们,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看作没有品位的女人。第一次约会的方法、给男性打电话的方法、收取礼物的方法,等等,有多得让人吃惊的规则……”

瑞枝自言自语道:“这个女人嘴上所说的,和自己正在做的不是截然相反吗?”瑞枝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嫉妒绝对不单纯,如果是三年前绝对不会这样,现在有了女儿,这种嫉妒里面竟包含了很多功利性的东西。

郡司曾经夸口在离婚的时候给了之前的老婆两亿日元,但是瑞枝曾经从别的地方听说实际上只给了这个数目的四分之一。如今5000万日元,连郊外的小公寓都买不起吧。郡司身边出现了一个新的女人,不对,出现了好几个女人,如果这其中有让郡司想要娶的女人,自己和日花里又该如何呢?也会拿着五千万日元的补偿金被抛弃吗?因为郡司很疼女儿,应该可以得到优厚的对待,可至今为止的奢侈生活,瑞枝就得完全舍弃了。

这种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丈夫的信用卡金卡的生活,绝非瑞枝心之所向。即使一直在强调是不知何时被给予的,可不拒绝就意味着是自己想要的。如果被问及是否对这样的生活深恶痛绝,瑞枝也给不出肯定的答案。这种想法越强烈,瑞枝就越能感受到自己心中不单纯的东西。和有钱男人结婚的女性,一定会一直被这种不单纯所纠缠,并为此不胜烦恼。会一直追问自己“如果这个男人没有钱,自己还会和他结婚吗?自己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爱着这个男人吗”之类的。如果丈夫不忠实的话就会更加如此。瑞枝对于丈夫也绝对不宽大,甚至还质问过他几次。但是瑞枝在心里也会替他辩解说,既没有亲眼见到过,也没有抓到可靠的证据,就得过且过吧。在瑞枝心中,还有这么一个没出息的自己存在。

那么在南条的新居派对上,互相拥抱的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呢,那应该可以说是当场见到了吧。可是郡司一定会这样回答——祥子在国外生活多年,接吻对她那样的人来说只不过是一种代替问候的方式。我毕竟也是男人,喝醉的时候开玩笑才做出那样的事情……

瑞枝在心中组织了这些理由说服自己,感觉好像这三年来自己总是这么做。不去指责丈夫,而是自己编造出好听的答案安慰自己。这些就逐渐演变成不单纯,被世人敏锐地察觉。因此,对于瑞枝在内的有钱女人,人们在话语中总是含着些轻蔑。

瑞枝最近几乎不和过去的朋友们来往,而是从郡司周围聚集的人中,找到和自己相似的女人逐渐亲近起来。女演员诸山玲子便是其中之一。她和超级有钱的牙医结了婚,几乎处于隐退状态。

和女演员结婚的牙医,不可能是普通的值班医生,拥有大量来源可疑的金钱。虽说他家世代经营大型医院,但成绩不好的他,好不容易才混进三流医科大学。他的父亲为身为次子的他在赤坂的黄金地段开设了一家豪华的诊所,瑞枝也在那里治疗过。

抛开名人喜欢的东西不说,他是一个亲切阳光的男人,之前他们夫妇还身着同款的豹皮大衣出现,让瑞枝大吃一惊。

他们两个人没有孩子,玲子为了打发时间经常约瑞枝外出。

那天两个人在一家位于西麻布“Wall”五层的意大利餐馆吃饭。当时风靡一时的咖啡吧热潮已经退去,交通不便的西麻布正在衰退。可就在这里新建了一幢巨大的砖筑大楼,因为有像纽约高级迪斯科常见的那样男人味十足的门侍站在大楼前检查客人而一举成名。

最近会员制的俱乐部非常流行,在青山的餐馆的二楼,有很多只有会员才能使用的游泳池、图书室之类的店。这家“Wall”也采用严格的会员制度,只有会员才能使用其内部的沙龙。因为玲子的丈夫也是这里的会员,所以她就说之后要去看看。

“因为成为这里的会员很难,所以入会的艺人也都是很大牌的。之前也……”玲子旁若无人地说起来,刚刚举行过像电视转播一样豪华婚礼的演艺界夫妇,在沙龙举行生日派对。

“再点一瓶红酒如何?今天没什么安排吧。”

“跟日花里的保姆说的是到10点,打个电话说一下问题不大。”

“那我就再点一瓶红酒了。”

在窗边的桌子吃饭的四个人站起来了。瑞枝对其中的女性有印象,就是策划建设这家“Wall”的公司的女社长,名叫塚本June,是著名摄影师篠山纪信的前妻。让人惊叹的华美容颜,和她作为顶级模特活跃的时代完全没有变化。但她以天生的聪明,相继成功创建了几家迪斯科和餐馆,得到了女强人的评价。可谓是操纵东京夜晚的女王之一。

“还是那么漂亮啊。”玲子叹息说,“如何才能像她那样永远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