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托里亚·阿科朗博尼 ·布拉恰诺公爵夫人(第2/11页)

红衣主教蒙泰尔托,出名严厉,但是,由于喜爱这位娇媚的外甥媳妇,把维托里亚的兄长也当作亲外甥看了。奥克塔夫·阿科朗博尼,不到三十岁,仰仗红衣主教蒙泰尔托,经乌尔宾公爵指定、教皇格莱格瓦十三任命,做了福松布罗内的主教;马尔塞尔·阿科朗博尼,一个剽悍的年轻人,让人告下了好几种罪,科尔特(公安机关)追捕得很急,逮住他,可能就是死罪,他简直无法逃脱,但是,有红衣主教的保护,他就能得到一种可以说是安静的生活。

维托里亚的第三个哥哥虞耳·阿科朗博尼,一经红衣主教蒙泰尔托推荐,红衣主教亚历山大·斯福尔扎就把他安排在府里显要的位置上来。

总之,人们要是知道衡量他们的幸福,不用他的欲望的贪得无厌来衡量,而用他们已经有的好处的实际享受来衡量,那么就阿科朗博尼一家人来说,维托里亚和红衣主教蒙泰尔托的外甥的婚姻,似乎已是人间至福了。但是,利益浩瀚多变,疯狂的欲望能把最最走运的人们投进充满危险的奇异的想法之中。

维托里亚的亲戚里,要是有谁想交上更好的运气,帮她谋害丈夫(罗马有许多人这样疑心),事后不久,他就不得不承认:更聪明的是满足于称心如意的命运的适当利益。而命运也一定很快就达到了野心家所能向往的顶点。的确是这样。

就在维托里亚在婆家这样养尊处优的期间,有一天晚上,费利克斯·佩雷蒂和太太刚上床,维托里亚的女用人,生在波伦亚,叫作卡特琳的交给了他一封信。这是卡特琳的一个哥哥送来的,他叫作多米尼克·德·阿夸维瓦,绰号曼奇诺(左撇子)。罗马以好几种罪名把这家伙流放出去了;但是,费利克斯听了卡特琳的哀求,帮他得到舅父红衣主教的有力的保护。曼奇诺时常到费利克斯家里来。费利克斯对他很信任。

我们说起的信,是用马尔塞尔·阿科朗博尼的名义写的。在维托里亚的哥哥里面,她丈夫同他最要好。他经常躲在罗马城外,有时候冒险到城里来,就拿费利克斯的家当作避难所。

马尔塞尔在这不相宜的时候送信来,请他妹夫费利克斯·佩雷蒂救他;求他帮他一回忙,又说,为了一件万分紧急的事,他在蒙特卡瓦洛府附近等他。

费利克斯把给他的这封怪信告诉了太太,接着他穿好衣服,没有拿别的武器,只拿了他的宝剑。做伴的只有一个听差,拿着一个点亮的火把;他正要出门,就见母亲卡米耶、家里所有妇女,其中有维托里亚本人,跟在后头,苦苦劝他不要在这深更半夜出去。看见他不听劝告,她们跪下来,含着眼泪,求他听她们的劝告。

格莱格瓦十三在位期间,充满了骚乱和闻所未闻的命案,而且凶手永远逍遥法外,这些妇女,尤其是卡米耶,听说天天出怪事,简直吓死了。她们还有一种害怕的想法:马尔塞尔·阿科朗博尼每次冒险混进罗马,没有邀约费利克斯的习惯,所以,这样一种行动,在夜晚这种辰光,她们觉得完全不合适。

年轻人心里充满了热情,费利克斯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他很喜欢曼奇诺,也为他效过力,所以听说信是他送来的,就走出家门,说什么也拦不住他。

方才说过,他前面只有一个听差,拿着一个点亮的火把;但是,可怜的年轻人朝蒙特卡瓦洛高处才走了不过几步,三声枪响,他就倒下去了。看见他倒在地上,凶手们扑过去,争先拿刺刀戳他,直到他们觉得他死透了,这才住手。不幸的消息立刻传到了费利克斯的母亲和太太耳中,他舅父,红衣主教又从她们这边听到。

红衣主教面不改色,情不外露,马上穿好衣服,祷告上帝哀怜他,也哀怜这可怜的灵魂(在意想不到之中去了世)。然后他到外甥媳妇家,全家妇女正在号啕大哭,他以一种可钦佩的严肃和一种十分安静的神情制住她们大哭。他对这些妇女很有权威,从这时起,甚至在把尸首往外运的时候,人看不见也听不见她们这方面有一点点违背在最有规矩的家庭里关于最预料得到的死亡的措施。至于红衣主教蒙泰尔托本人,没有人能从他身上看出最简单的甚至通常有的痛苦的标记。在他的生活秩序和外貌上,什么也没有改变。罗马以寻常的好奇眼光在观察一个受了如此严重的冒犯的人的最细微的动作,但是,不久它就确信了。

恰好在费利克斯暴死的第二天,梵蒂冈举行(红衣主教)会议。全城没有一个人不在想:至少,这第一天,红衣主教蒙泰尔托会回避这种公众职务吧。说实话,在会上他必须在许多好奇的见证人的视线之下出现,人会注意到这种自然的弱点的最小的动作,可是就一个身居高位可还想居更高位的人物来说,把这种弱点藏起来,是非常合适的。因为有野心做人上人的人,如像平常人那样,把弱点露在外面,那就不合适了:这一点想必人人都会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