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四 迂回故事(第3/4页)

“我不知道。”

“古斯塔沃·莱昂。来,我再给你讲一个:

迂回故事之四

巨蟹座,上升水瓶,生于1860年7月7日,卒于1911年5月18日。犹太裔,生于波西米亚,创作了十部交响曲,但是完成《第十号交响曲》之前便去世了。他和阿尔玛·马勒结婚。阿尔玛与多位名人有染,包括沃尔特·格罗皮乌斯、弗朗茨·韦尔弗、古斯塔夫·克林姆特、麦克斯·布克哈特、亚历山大·冯·策姆林斯基、奥斯卡·柯克西卡、乔纳斯·霍恩斯坦纳等等。

“猜猜这位是谁?”

“这个我知道!是古斯塔夫·马勒吗?”

“佛拉金,不错嘛,不错嘛!来,咱们来最后一个:

迂回故事之五

巨蟹座,上升巨蟹。这星相简直就是灾难。古斯塔夫·马勒老婆的情人,丈夫人选之一。他是位象征主义画家,犯有丛集性头痛,偏好表达情欲。

“这位又是谁?”

“不知道。”他沮丧地说。

“显然是古斯塔夫·克林姆特啊。”

“但是您如何拍卖这些名字呢?我还是没搞清楚。”

“年轻人啊,”我说,“最终被拍卖掉的永远都是名字。有时候就算被拍卖掉的不是名字,也是这名字背后的故事。”

年轻的雅各·德·佛拉金盯着他那杯一口未碰的雀巢咖啡。他拿起糖罐,向咖啡杯里倒进少得可怜的一小撮糖,然后用塑料勺随随便便地搅拌起来。

“来,你给我读读你正在写的东西吧。”我说道,试图恢复之前的对话。

“我没写什么,描述了一个角落而已。”

我闭上嘴,等着他开始读。小伙子迟疑片刻,打开他的笔记本,清清嗓子,读道:

在我新家对面有一家五金店。我可以透过顶层的厕所窗户看见它,只有在这里我得以安安静静地抽烟。每天下午,当经营五金店的先生们准备打烊时,店铺的主人,一位长者,会将一把折叠椅搬到人行道旁,然后开始打磨钉子。钉子被保管在椅子腿旁的工具箱里。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根钉子在人行道上磨尖,然后就扔到马路上。仪式不超过十分钟。我在厕所里将烟掐灭,他合上椅子。

“就这么多。”他边说边抬起头,眼神中充满期待,希望得到我的肯定。

“语言很柔和。”我说。

“谢谢。”

“你的小字也秀气。”

“谢谢。”

“但是烂透了。”

“先生,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写的这是堂阿尔丰索·雷耶斯的五金店吧?店名叫无花果树,在杜兰戈街和莫雷洛斯大街交汇处,靠着瓦莎瓦莎洗衣店。”

“您怎么知道的?”

“哎呀小鸟,说来话长。但关键是你观察得不靠谱,因为堂阿尔丰索既不是什么糊涂老头,也不是在将钉子磨尖。他其实是在将它们刨钝。他把那些弯了的钉子磨平之后扔到街上,这样它们就不会扎坏轮胎,或是把车子弄报废了。”

“那他为什么不把钉子扔到垃圾桶里?”

“因为会把袋子霍活儿了。”

“霍活儿?”

“就是给夸赤了。”

“哦,我懂了。”

“佛拉啊佛拉金,年轻的佛拉啊佛拉金。我想如果你帮助我的话,我也可以帮助你。今天你为我,明天我为你。你懂吧?”

“先生,我恐怕帮不了您,我这人一无是处。但,您请讲吧。”

“我需要夺回我的尊严,我那丢了的牙齿。缺了它们,我做不了艺术品回收,没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吃饭说话。而你呢,缺的是金钱、时间、自由、和平、工作经验、街道生活、女人、兴奋剂,以及创作伟大作品所必需的一切。”

“的确如此,先生。”

“我说的这几样东西,你没有能力得到。你一样都没有,因为你每天花两小时赶到肮脏的市中心,然后你在那儿为一个狗娘养的工作,被他压榨。你回到你的公寓,和其他同样打扮得怪里怪气的年轻人挤在一起,那里像个猪圈。你在厨房里洗盘子,扫地板上的头发球,将衬衫叠好,将凑不成对儿的袜子挂起。你给自己做了纯奶酪馅儿的三明治,因为火腿片已经开始流汤儿长毛儿了。这一天下来,你感到疲惫不堪,精神压抑,根本没有精力坐下来干自己唯一喜欢的事情:那就是写作。”

“高速公路先生,我真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回答您了!您是怎么知道地上的头发球的?”

我试图摸摸牙床,但是手指头却碰到了空空如也、温吞吞的洞。因此我决定嘬一嘬大拇指,摇摇头表示否定。我回答道:

“我不嘬手指。”

“我好像懂了。但是先生,我还是不明白您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逃出枷锁,为了让你放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