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一 故事(开端,中间,结尾)(第6/7页)

范·戴克老师为我们这门行当写了首歌,歌名为《拍卖师》。歌词讲述了一名老家在阿肯色州的孩子的故事:孩子想学习拍卖技术并成为一名拍卖师;他每日都把自己关在农场的马厩里,在牲口面前刻苦练习;某一天,他父母终于知晓了他这份特长,便把他送到拍卖师学校学习。歌曲的副歌是这么唱的:

二十五元出价了啊,三十元三十元,

你会出三十元?

你出三十,你给三十,

谁会出三十元?

副歌之后的内容讲的是孩子已经长大成了男子汉,成为了一名拍卖师。这段故事之后的歌词令我潸然泪下,激动不已:

他威风凛凛,享誉各国。

他得到了一切,或者更多。

他风尘仆仆,乘着飞机四处奔波。

现在,他屹立于众人之上。

现在,请朋友们为他喝彩,为他鼓掌。

他这个拍卖师,全世界最棒!

这一段歌词唱完后,重复副歌部分。

勒罗伊·范·戴克的这首《拍卖师》也是我最喜爱的电影《我在拍什么?》的主题曲。听着勒罗伊这首歌,我找到了如何发展和完善寓言法种种细节的动力。我察觉到拍卖师这个行当中存在着一个空缺,而我就是那个查缺补漏的人。历史上所有的拍卖师,无论他口吐数字时有多么巧舌如簧,无论他如何善于将实物价和买家情感价玩弄于股掌,都不懂得如何正确地描绘手中的拍卖物。这其中的原因在于,他们根本就不懂这些拍卖物背后的故事,或者在他们眼中这些故事并不重要。而我终于理解了俄克拉何马老师常常重复的那句话。他说这句话时总是满脸忧愁,而我也即将用我的寓言法将这句话埋葬在拍卖史那遥远的过去:“我们这些做拍卖师的,仅仅是一群游走在供求的天堂与地狱之间、收取佣金的使者。”什么使者不使者,我要将拍卖的艺术改头换面。我可不是什么无耻的拍卖贩子:我深爱着这些物件背后的动人故事,将它们一一收集;我,是个故事爱好者和收藏家。我的个人宣言,先说到这儿。

从美国回来之后,我准备意气风发地大干一场,为未来的一口新牙铺路。我回国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家里组织了一场私人拍卖会。我将小瘦子的几件旧家具卖掉,用这笔钱给自己添置了新家具。我用剩下的钱给自己租了一套新公寓,正好够交上第一个月的房租。谢天谢地,我从此再没有见过小瘦子,但悉达多也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很多年。从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像是被挖了一个洞。

我一心扑向事业。后来,我娶了薇洛,在库奥赫特莫克区拍卖汽车。然后我又离婚了,娶了瓦尼娅。我开始像勒罗伊·范·戴克一样四处旅行,并在旅途中参加的拍卖会上购买并收集价格相当不错的各种物件。我又离婚了。我在布拉迪斯拉发拍卖过古董,在蔚蓝海岸卖过不动产,在东京卖过纪念品。我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卖。我娶了瓦内,后来又离婚了。直到得了前列腺肿大,我才停止计算我到底和多少女人结过婚、离过婚。但是,对于拍卖事业,我从未停止统计:我经手的物件包括珠宝、房子、古代艺术品和现代艺术品、葡萄酒、牲畜、图书馆以及从毒品贩子手中收缴来的大量财产;我合作过的拍卖行包括莫顿、佳士得、索斯比、多禄泰、塔桑、格里斯巴赫和沃丁顿。我这拍卖锤一拍下去,百万富翁的钞票就从他们的腰包流进我的腰包,我赚了个盆满钵丰:加价!加价!成交!

但我可不是什么暴发户。我算了算挣到的钱,足以在迈阿密或纽约买下十处房产。尽管如此,我却决定买下埃卡特佩克的迪士尼乐园街上的两块相邻地皮。因为我心里清楚,投资就要选择国内地产。我觉得这两块地面积加起来有好几公顷,虽然我从来都没仔细量过: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小气鬼。

在两块地中的其中一块,我搭起了一座三层小楼。盖楼时我特意留下了一些钢筋,为了今后能盖第四层。在旁边的地皮上,我盖了一间酒社,里面保存着环游世界时收集来的各种物件。在酒社前面,我建了自己的拍卖行。某一天,我一定要造一座连接两块建筑的吊桥,我已经设计好了。之后我会向公众举行一个拍卖行揭幕仪式,取名为“俄克拉何马-范·戴克拍卖行”,以此向两位老师致敬。为了实现我的设想,我还需要完善一些细枝末节,以及等待市政府通过我的地皮改造计划。

列举出所有为自己为社区取得的成就后就此结束,满篇充斥着成就背后的勤劳刻苦以及天生的拍卖天赋:虽然这最后一项的确值得一说,但这么做实在不够优雅。我只是想留下一些用于撰写传记的素材:在一个周末,我飞往迈阿密拍卖汽车;而就在这次旅途中,我和与生俱来、伴我成长的那份耻辱作斗争的日子,意外地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