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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姆·威斯顿偷偷借了一角钱,然后就大声恳求戴西允许他请她一次。她最后就同意让他给买个腌猪爪。他们进店时珍妮正在准备一份大订单的货,因此兰姆接待了他们,也就是说他到后边小桶里去拿腌猪爪了,却空着手走了回来。

“斯塔克斯先生,猪爪都卖完了!”他叫道。

“啊,没卖完,兰姆,上次从杰克逊维尔进货时我买了整整一桶猪爪,昨天才到的。”

乔进来帮兰姆找,但他也找不到那新到的一桶猪爪。于是他走到桌子旁,在挂在钉子上的存根里翻着。

“珍妮,最后那张提货单呢?”

“就在钉子上挂着呢,没有吗?”

“没有,你没按我说的放好。要是你的心不老惦记着街上,而是总想着你的活儿,说不定有时候还能把有的事办好。”

“啊,在那儿找一找,乔迪,提货单不会到别处去的。要是没挂在钉子上,那就在你桌子上,要是找一下你准能找到。”

“有你在这里本来不应该需要我找什么东西的,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要把所有的单据挂在那根钉子上!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就行了,为什么你不能按我说的去做?”

“你确实喜欢指挥我,可我看到的事却不能让你去做。”

“那是因为你需要有人告诉你怎么做,”他生气地回答说,“要是我不这么做就糟了。得有人去替女人、孩子、鸡和牛动脑筋,老天,他们自己简直不动脑筋。”

“我也知道些事情,而且女人有的时候也动脑筋!”

“啊,不,她们不动脑筋,她们只是认为自己在动脑筋。我能举一反十,你见十也反不出一来。”

此情此景多了以后,就促使珍妮考虑自己婚姻的实质。后来她拼命和他顶嘴,不过这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乔反而更嚣张了。他要她绝对顺从,而且要一直斗到他觉得她绝对顺从了为止。

就这样她咬紧牙关逐渐学会了缄默。他们婚姻的灵魂离开了卧室住到了客厅。每当有客人来,他们就在那儿握手接待,却再也没有回到卧室中去,因此像教堂中有圣母玛丽亚像一样,她在卧室中放了点东西来象征婚姻的灵魂。卧床不再是她和乔嬉戏的长满雏菊的原野,它只是她又累又困时躺卧的一个地方。

和乔在一起她的花瓣不再张开。明白这一点时她已经二十四岁,结婚已七年。有一天他在厨房里扇了她一阵嘴巴后她明白过来。事情因一顿饭而起。有的时候这类事情往往对所有女人都是个磨难。她们计划着、安排着、干着,可不定哪个灶魔王会偷偷往她们的锅里盆里放进点没烤透的、没味的、糊巴巴的东西。珍妮做饭很拿手,乔也盼着这顿饭好躲开别的杂事。因此当面包没有发起来、鱼靠骨头的地方没怎么熟、米饭又是焦的时,他就扇了她耳光,直打得她耳朵嗡嗡响。他说她脑子有毛病,然后昂首回到商店去了。

珍妮在原地不知站了多少时间,沉思着。她一直站到有什么东西从她心田跌落了下来,于是她搜寻内心看跌落的是什么。是乔迪在她心中的形象跌落在地摔得粉碎。但她细细一看,看到它从来就不曾是她梦想中的血肉之躯,只不过是自己抓来装饰梦想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抛弃了这一形象,听任它留在跌落下的地方,进一步审视着。她不再有怒放的花朵把花粉撒满自己的男人,在花瓣掉落之处也没有晶莹的嫩果。她发现自己有大量的想法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无数的感情从来没有让他知道过。有的东西包好了收藏在她心灵中他永远找不到的一些地方。她为了某个从未见到过的男人保留着感情。现在她有了不同的内心和外表,突然她知道了怎样不把它们混在一起。

不等乔迪有时间派人来叫她,她便洗好澡,换上干净衣服和头巾,来到了店里。这是她向事物的外表低了头。

乔迪在门廊上。和每天这个时候一样,门廊上挤满了伊顿维尔人。她来到商店的时候,乔迪和往常一样正在作弄托尼·罗宾斯太太。珍妮看得出来,乔迪在粗俗地取笑罗宾斯太太时正斜着眼睛偷看自己,他想与她和好,他那大大的笑声是出自对罗宾斯太太的作弄,也是为了笑给她听的。他渴望和解,但得依他的条件。

“老天,罗宾斯太太,你明明看见我在看报,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打搅我?”斯塔克斯市长假装不高兴地放下报纸。

罗宾斯太太做出可怜的样子用可怜的声音说:“因为我肚子饿,斯塔克斯先生,真的饿了,我和我的孩子们都在饿肚子,托尼不给我饭吃!”

门廊上的人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们轰地大笑起来。

“罗宾斯太太,托尼每星期六到这儿来像个男子汉那样买食物,你怎么能装饿呢?你真该丢三个星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