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七章(第3/3页)

这时,与我们所在的房间隔着几道门,隔着两三个房间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叫。我浑身一颤,也叫了起来。我听出来了:这是叶列娜的声音。随着这声哀叫,立刻响起了别的呵斥声、叫骂声和嘈杂声,最后传来了打耳光的响亮的噼啪声。这大概是米特罗什卡在大打出手。门突然被猛地撞开,面色惨白,泪眼模糊的叶列娜冲了进来,她身上的薄纱衣裙揉皱了、撕破了,梳好的头发似乎在挣扎中弄乱了。我面对着门站着,叶列娜径直向我扑来,双手搂着我。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她的出现引起了一片惊呼。在她之后,米特罗什卡在门口出现了,他抓住他那狼狈不堪的仇人大肚子的头发,把他拖来,一到门口,就将他搡进了我们的房间。

“就是他!把他抓走吧!”米特罗什卡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听我说,”马斯洛鲍耶夫镇静地走到我跟前,在我的肩膀上捅了一下,说:“带着小姑娘乘我们的马车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其余的事我们明天处理。”

我不用他说第二遍。我抓起叶列娜的手,带她走出了这个淫窟。我不知道他们那里是怎样收场的。我们没有受到阻拦,因为女主人被可怕的局面镇住了。一切都进行得迅雷不及掩耳,使她束手无策。马车在等着我们,二十分钟以后我们已经在自己的家里了。

叶列娜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解开她衣服上的搭扣,给她喷了一些水,然后把她放在长沙发上。她开始发烧,说胡话。我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没有血色的嘴唇,看着那梳得一丝不乱、抹上发油,却披散在一边的一头黑发,看着她那一身打扮,那残留在衣裙上的一些粉红色蝴蝶结,我才完全明白了这可恶的不幸事件。可怜的孩子!她的病越来越厉害。我一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决定当天晚上不到娜达莎那里去了。有时叶列娜抬起长长的眼睫毛看着我,久久地凝眸注视,仿佛在重新认识我。已经很晚了,深夜十二点多她才入睡。我睡在她身边的地板上。

1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爱你的家庭”。但马斯洛鲍耶夫故弄玄虚,教了她一个很生僻的词:пенаты(家神),这个俄语词来自拉丁文,在古罗马表示家庭的保护神,在俄语中只保留它的象征意义,即以这个词象征家、家庭、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