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莉(第5/6页)

吉米说那个人不是这样的老人。她姓乌尔夫。名字他想不起来了。

“不是莉莲吧?不是莉莲·乌尔夫吧?”

他相信就是。

结果她的名字被证明就在那里,在科莉从来不读的图书馆订阅的本地报纸上。莉莲在基秦纳去世,享年四十六岁。她的遗体将在耶和华的受膏者教堂举行葬礼后安葬,葬礼定于下午两点举行。

好吧。

那天正好是图书馆需要开门的日子,图书馆每周开放两天。科莉不能去参加葬礼。

耶和华的受膏者教会是镇上的一所新教会。这里什么都不再兴旺,除了她父亲所说的“怪异的宗教”。她可以透过图书馆的一扇窗户看见那座教堂。

两点钟之前她就站在了窗前,看着相当多的一群人走进去。

现在似乎不再需要戴帽子了,无论女人或男人。

她怎么告诉他呢?写信寄到他的办公室,只能是这样。她也可以给他办公室打电话,但他的回答会非常谨慎,非常平静,那样那种如释重负的奇妙感受就会失去一半。

她继续读《了不起的盖茨比》,但只是在读一个个的单词,她太心神不定了。她锁上图书馆的门,在镇上四处闲逛。

人们总是说这座镇子就像一场葬礼,但是当真正的葬礼举行时,它却表现出最生气勃勃的一面。她之所以想起这个说法,是因为她看到从一个街区之外赶来参加葬礼的人们从教堂的门走出来,停下脚步互相闲聊,让自己从庄严的气氛中松弛下来。接着,让她惊讶的是,其中很多人绕过教堂,从一扇侧门重新走了进去。

当然。她忘了。葬礼之后,在棺椁被盖上并抬上灵车之后,除了那些和死者非常亲近的人要随着灵车走,看着她在墓地下葬之外,其他人都要去吃仪式之后的茶点。这些人会在教堂里的另一个地方等着,那里有一间主日学校的教室,还有一间殷勤好客的厨房。

她没有理由不加入他们。

但是在最后一刻她几乎要过而不入。

太迟了。在其他人进去的那扇门边,一个女人用挑衅的声音叫住了她,至少,那种声音肯定不适合葬礼。

这个女人走近后对她说:“我们没在葬礼上看见你。”

科莉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她说她很抱歉没能参加葬礼,她得看着图书馆。

“哦,当然。”那个女人说,但这时她已经转过身去和一个拿着馅饼的人说话了。

“冰箱里有地方放这个吗?”

“不知道,亲爱的,你去看看吧。”

科莉看到和她打招呼的女人穿着花裙子,她猜想里面的人一定都穿着类似的衣服。就算不是出席葬礼穿的最漂亮的衣服,也是星期天穿的最漂亮的衣服。但也许她关于星期天穿的最漂亮衣服的看法已经过时了。这里有些女人就穿着裤子,像她一样。

另一个女人拿给她一块放在塑料盘子上的香料蛋糕。

“你一定饿了,”她说,“每个人都饿了。”

一个给科莉当过发型师的女人说:“我跟每个人都说你可能会顺道过来。我告诉他们图书馆关门之前你来不了。我说你不得不错过葬礼仪式,真是太糟糕了。我是这么说的。”

“仪式非常好,”另一个女人说,“你吃完那块蛋糕之后会想喝茶的。”

诸如此类。她想不起任何人的名字。联合教会和长老会还在勉强支撑;圣公会的教堂很多年前就关门了。这里是每个人都去的教堂吗?

招待会上另外只有一个女人受到了和科莉同样的关注,她有着科莉认为参加葬礼的人应该有的穿戴。漂亮的紫灰色长裙和色彩柔和的灰色凉帽。

那个女人正被人带来见她。她脖子上戴着一串端庄的天然珍珠项链。

“哦,是的。”她用这种场合所允许的尽可能高兴的语气轻柔地说,“你一定是科莉。那个我听说过很多次的科莉。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我却感觉认识你。但你一定在想我是谁。”她说了一个引不起科莉任何联想的名字。接着她摇摇头,轻轻地、抱歉地笑了笑。

“莉莲来基秦纳后就一直在我们家工作,”她说,“孩子们都喜欢她。后来孙子们也喜欢她。他们真的非常喜欢她。天哪。她的休息日我就成了最不能令人满意的替代者。我们都非常喜欢她,真的。”

她说这些的时候有些出神,但很高兴。像她那种女人就是那样,表现出可爱的自我贬抑。她应该发现科莉是房间里唯一可以说她的语言而且不对她的场面话信以为真的人。

科莉说:“我不知道她病了。”

“她走得太快了。”一个端着茶壶的女人说,一边问戴珍珠项链的女士要不要再加一点茶,但那位女士拒绝了。

“她那个年纪的人得了那种病,比真正上了年纪的人走得更快,”端茶的女士说,“她在医院里住了多久?”她用略带威胁的语气问戴珍珠项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