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尔斯

你恐怕不相信这种可能性,但史密特警察复活之后,事情反而变得更糟。在场的警官必须向典狱长呈报所有关于刺杀的细节。我们都被限制行动。隔天,一组平日不在I层工作的警官来此值勤,从大家轮流的一小时运动和洗澡时间开始调查。波基是第一个被带走的。

刺杀事件过后,我就没洗过澡。监管人员让我和薛大致清洁了一番,我们俩身上都沾了史密特的血,却只能在自己牢房的脸盆里冲洗,不可能让我觉得有多干净。就在我们等着被带去洗澡的时候,艾尔玛现身,准备替我们两人抽血。他们会检查任何和囚犯的血液有接触的人,当然,也包括史密特警察。不过,他的血显然被排除在有问题的可能性之外。薛戴着手铐脚镣,腰部缠着铁链,被带往楼层外一间小房间,艾尔玛在里面等候。

在此期间,波基溜进浴室,躺在那里埋怨背痛。另外两位监管人员拉出一块挡板,把波基和挡板铐在一起,再把他移到担架上,一路把他抬到医护室。这群人不习惯I层,通常,监管人员应该跟在我们背后,而不是走在前面,所以他们没注意到,当波基被带出去的时候,薛正好在被带回来的途中。

监狱内的悲剧往往都在转瞬间发生。波基只需要在这一瞬间,使用事先藏好的钥匙打开手铐,跳过挡板,再抓住挡板用力朝薛的脑袋猛击,薛的脸便立刻撞向砖墙。

“白人荣耀!”波基大喊。我这才明白,原来是身处禁闭室的盖许运用自己的关系下令攻击薛,以报复他让自己的注射器遭监管人员没收。苏利攻击史密特警察,只不过是前奏,用来造成工作人员的混乱,让计划的第二部分得以顺利进行。而波基利用这个机会,执行白人监狱帮会下令的制裁,借以赢得自身地位。

这次事件过后六小时,艾尔玛回来完成替我抽血的工作。我被带到小房间,发现她还在为方才发生的事而颤抖,尽管她不会向我透露一字一句——除了薛被送往医院之外。

当我看见某样银色的物品正朝我眨眼时,我等艾尔玛把针头从皮肤里抽出来,然后把头夹在双膝之间。

“老兄,你还好吗?”艾尔玛问。

“只是觉得有点头晕。”我的手指在地板上摸索。

如果魔术师是运用双手耍妙计的第一高手,那囚犯应该可以名列第二。一回到牢房,我立刻拿出刚刚藏在狱服缝隙间的战利品。波基那把发亮的手铐钥匙非常小,套在一只马尼拉信封的扣环上。

我爬到床铺下方,移动宽松的砖块,里面藏着我贵重的财产。一只小小的卡纸盒内,有我的颜料瓶和棉花棒,还有日后用来萃取颜料的糖果——半包巧克力豆,一条彩色水果糖,几颗已经化掉的软糖。我拆开一颗吃起来像儿童用阿司匹林的橘色软糖,用大拇指按压中央的正方形,直到太妃糖变得软软的。我把手铐钥匙按进去,小心翼翼地把糖果捏回原状,再用原本的包装包回去。

我不喜欢被认为自己正利用一桩伤害薛的意外而得利,但我也是一位现实主义者。当薛的九条命都玩完,我独自被留在这里的那天,我需要所有能够获得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