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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样了,对你友好吗?”艾迪问道。

“当然,他没事。”

麦克在实验室地下室的深处找到了医生。医生穿着长长的橡胶围裙,戴着橡胶手套,避免福尔马林的侵蚀。他正在往角鲨的动脉和静脉里注入不同的颜色。他的球磨机转了一圈又一圈,混合着蓝色染料。红色染料已经混好装在压力枪里了。医生用优美的双手精准地工作着,将针尖插入正确的位置,按下压力枪的扳机,将颜色注入血管。他把所有染色完毕的角鲨都摆成了整洁的一排。等红色染料注入完毕后,他还要用蓝色染料再把动脉都标记出来。角鲨是很好的解剖标本。

“嘿,医生,”麦克说,“忙着呢?”

“和我想的一样忙,”医生说,“狗崽怎么样了?”

“挺好的。要不是你,它就没命了。”

医生心里掠过一阵警惕,随即就消失无踪。赞美之词总会让他警觉起来,他已经认识麦克很久了。但麦克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激之情,除此之外别无他意。医生知道麦克对小狗的感情。“宫殿的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医生,挺好的。我们多了两把新椅子。你什么时候去看看我们吧,现在屋里收拾得挺不错。”

“好啊,”医生说,“艾迪还带酒回来吗?”

“当然,”麦克说,“他不再往里放啤酒了,我觉得现在的味道更好,更有劲。”

“以前也挺有劲的。”医生说。

麦克耐心地等着。医生迟早会转向相关话题,他只要等着就好。如果医生能自己先提起来,整件事就不会显得那么可疑了。这是麦克常用的技巧。

“有一阵子没见海瑟了。他没生病吧?”

“没有。”麦克说。他开始一点点儿接近主题。“海瑟没事,不过他和修伊闹得正凶,已经有一周了,”他吃吃地笑了起来,“滑稽的是,他们吵的内容是他们根本不了解的东西。我没掺合,因为我也一点儿都不懂,但他们不肯罢休,还真的动了火。”

“关于什么?”医生问道。

“是这样的,”麦克说,“海瑟一直都会买各种图表,找出幸运日啊,行星的位置啊,诸如此类。修伊说那都是胡扯。修伊说,只要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时候生的,就能预言他的人生。修伊还说,海瑟那些图表只是人家为了挣钱而编的。你觉得呢,医生?”

“我和修伊的意见差不多。”医生说。他停下球磨机,将压力枪洗净后往里倒进了蓝色染料。

“前两天晚上,他们吵得可凶了,”麦克说,“他们问我是什么时候生的,我说是四月十二号,海瑟就把他买的图表拿出来,开始给我算命。有些地方还挺准的,但基本就都是在说好话。谁不愿意相信关于自己的好话呢。说什么我既勇敢又聪明,对朋友很好,海瑟说这都是真的。你的生日是哪天啊,医生?”经过这么长长的一段对话,这个问题听起来非常自然,找不出一点儿毛病。但别忘了,医生已经认识麦克很久了。如果他没这么熟悉麦克,他会老实回答十二月十八日,他的生日;但他认识麦克太久了,所以回答的是十月二十七日,那不是他的生日。“十月二十七日,”医生说,“问问海瑟这有什么说法。”

“那上面写的应该都是胡扯,”麦克说,“但海瑟可认真了。我会叫他帮你查查的,医生。”

麦克走了。医生漫不经心地想着,不知道这次他又在玩什么花招。他知道麦克所用的技巧和方法,也熟悉他的说话方式。他思考着麦克能用这信息来做什么。直到后来,等聚会的传言也钻进了医生的耳朵里,他才恍然大悟,并为此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本来以为麦克又想敲他的竹杠。